第二十一章
蘇傾娥被帶出去之后,她回了下頭,望了望那門上映出了的一點影子。
她自以為逃過一劫了,便忍不住問:“那個姑娘就宿在此處么?”
她腦中嗡嗡,里面仿佛放入了一顆心,砰砰直跳,不停撞著她的腦子。
如果惠妃知道了,如果太子知道了……
還沒等蘇傾娥的小心思起來呢,那侍衛(wèi)就冷笑一聲:“此事輪得到你來管?”
說罷,他將她的嘴一堵:“帶下去?!?br/> 蘇傾娥這才覺得不對,登時瞪大眼,奮力掙扎起來。
不是都已經(jīng)放過她了嗎?
是不是鐘念月又說了什么?
一定是她也重生了,否則我怎么會處處失敗?
蘇傾娥的眼睛瞪得老大,憤怒不甘地望向那扇門,只是任她怎么掙扎也掙扎不開了。
鐘念月睡一覺起來,便得知他們要返京了。
她忍不住問:“那個下毒的人呢?”
孟公公道:“今個兒一早,抓著那個真的了?!?br/>
鐘念月都覺得怪憤怒的。
她磨了磨牙,心說就是這狗東西害我受了這么些天的苦!
“殺了?”鐘念月問。
孟公公頓了下:“沒殺。那模樣吧……哎,姑娘還是別瞧了。瞧了要做噩夢的?!?br/>
孟公公說完也忍不住自個兒嘀咕,心說這人果真是奇怪的。
鐘姑娘幼時入宮被陛下嚇著了,他還心有不快,覺得這鐘姑娘膽子實在過于怯弱,令人不喜。
可如今吧,他反倒又怕這些東西污了姑娘的眼,將姑娘嚇著了。
宮人伺候著鐘念月穿戴好,又為她裹了披風(fēng)。
“走罷?!辩娔钤碌?。
她也有些想回去了。
沒準(zhǔn)兒就不用吃藥了。
“要不等陛下……”孟公公出聲。
鐘念月原地坐下:“行。”答得非常利落。
一旁的宮人都不由驚愕地望了望她,心道這鐘家姑娘實在太會恃寵而驕了。若是換做宮里的娘娘們,怎么敢勞煩陛下為自己做事呢?自然是一應(yīng)拒絕了,還能落個賢德名聲。
晉朔帝大抵是有事要處置,等了半炷香方才歸來。
他也不問鐘念月為何在那里坐著不動,徑直一上前,便將鐘念月抱了起來。
“藥吃過了?”晉朔帝問。
“嗯?!?br/> “今日倒是乖的。”
說著話,晉朔帝便將她抱上了軟轎。
幾個宮人抬著軟轎一路出去,經(jīng)過前院的時候,鐘念月還聽見了那縣令大聲哭號的聲音,竟是在一字一句交代自己的罪行,如何魚肉鄉(xiāng)里等等,沒有絲毫隱瞞。
他瘋了還是傻了?
鐘念月掀了掀轎簾,想要往外看去。
晉朔帝卻是按住了她的手背,溫柔道:“莫看了,此人涕泗橫流,模樣難看。”
鐘念月想了下,那有可能是都嚇尿了。
晉朔帝頓了頓,似是擔(dān)心鐘念月無聊,便又出聲問:“念念可知不過兩日過去,為何他便坦白無隱瞞了呢?”
鐘念月遲疑片刻:“是因為……那個下毒的人,是從他府中抓出來的?比起弒君之罪,貪污銀錢,苛待鄉(xiāng)民,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了。他怕被治弒君罪,這才自曝其短,以證只有貪欲,而無殺心?”
就像是一個人偷了一千兩,別人卻說他殺了人。他無從辯解,為了證實自己沒有說謊,便只有先交代自己犯的錯事。
晉朔帝低聲道:“念念真聰明?!?br/>
鐘念月舔了舔唇,本來有點不好意思,但轉(zhuǎn)念一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喝毒藥啦!我都吃藥膳連著吃幾天啦!你兒子那個狗比,將來還要害死我!
鐘念月一下就充滿了底氣。
她一應(yīng)聲:“嗯!”
其實這事兒真不算多復(fù)雜,對于晉朔帝來說,大概也就只是隨手處理的一樁小事。
沒準(zhǔn)兒特地住到清水縣令的府上來,就是為了釣出那個下毒的賊人,最后兩邊一網(wǎng)打盡,省力了呢。
此時轎子外似是有人大步行來。
“父皇?!?br/>
那人的聲音聽著不像是祁瀚的,那就該是大皇子的了。
大皇子道:“兒臣已經(jīng)從他府上搜出了金銀,還有……這個匣子?!?br/>
“嗯?!睍x朔帝淡淡一應(yīng)聲,抬手接過了那匣子。
匣子沉甸甸的,里頭裝的盡是縣令這些年從豐紳富戶那里收來的新奇且珍貴的玩意兒。比如異國的玻璃珠子、琉璃盞、貓眼石,包括那日取來玩的東珠……
對皇宮中人來說,都算不得什么特別稀奇的東西。
大皇子剛起這個念頭,便見他父皇手腕一轉(zhuǎn),將那匣子遞入了轎中,問:“玩兒么?”
里頭的人便也伸出了手,雙手堪堪托住了那匣子。
她的手腕羸弱,像是不能承受其力。
隨即他便又聽他父皇輕笑了一聲,道:“隨意拿兩個玩吧,剩下的叫孟勝給你揣著?!?br/>
大皇子抬起頭來,眼珠子里幾欲冒火。
然而他父皇看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他們一行人很快接著往前行去,不多時就跨出了大門。
外頭已經(jīng)排起一行長隊了。
鐘念月正聽見有小姑娘脆生生地問:“我那伴讀呢?”
“郡主的伴讀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