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雖然未在宮中任職,可是也大致知道朝中的情況。朝中諸臣,于王上而已,實則是騏驥之于馭手?!?br/> “王上向來都是有什么事,交給信任的人去做。公子的計策,卻是將一應(yīng)事務(wù)都包攬到一個部門。”
“但王上專權(quán),事事專權(quán)獨斷,朝野上下盡知,能讓王上信任的能交付實權(quán)的人,也就那么幾位?!?br/> “公子所言工部的成立,不是讓臣一人攬下大權(quán)嗎?怕是王上不會同意。”
姬豪思量再三,還是覺得不可。
扶蘇卻眼底帶笑,“我秦國版圖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若是還用治理千里千里之地的法子,去治理萬里之國,如何駕馭的住?!?br/> 姬豪一聽這話,自然兩眼放光,當(dāng)即抱拳作揖,“公子所言,甚至有理。姬豪便將這番話直接對王上說了。”
扶蘇卻狐疑,“你當(dāng)真理解本殿這番話的奧義?”
說著,扶蘇擰擰眉,那雙狹長的眼睛里盡是犀利之芒。
姬豪此前從未接觸過有關(guān)朝政的事,他雖出自行伍,但卻對這政事知之甚少,自然不解其意。
“哼——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欲帶冕冠,必承其重。你好好回去琢磨吧?!?br/> 姬豪低著頭,好似被踩踏的鞠球,“臣下魯鈍,讓公子見笑了。”
“你是本殿薦舉上去的人,你若是遭人非議,本殿的面子又往哪里擱?!狈鎏K語重心長道。
姬豪聽著,忽的感覺自己這棵漂浮在大湖之上的孤舟又有了依托。
姬豪不由得心生感激,他蒙公子提攜,今日又得公子提點。
“臣下必然不會讓公子失望。”
“你跟了我這么久,也該知道本殿的脾性。本殿可不喜歡聽什么空話,說的再好聽,沒有實效都是廢話!若是此事不成,那你以后也就無需來見本殿了。”
工部,那可是大頭,不能再讓嬴政在這種民生問題上胡作非為。
扶蘇冷冷地摔了這句話便拂袖走向桃林深處,只給姬豪留了個挺拔憤怒的背影。恩威并施,馭人之道。
姬豪并不是沒有主見之人,只是這件事于他而已,極為新奇。
但是他若是真的能如公子所言,促成此事,他便是成為統(tǒng)領(lǐng)工部的第一人選。
這么想著,姬豪忽的覺得自己腳下軟綿綿的。
他自斟自飲,猛地呷了一大口酒,給自己壯了壯膽,之后便昂首挺胸、邁著闊步出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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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會。
大政殿里,嬴政端坐在高臺之上。
嬴政穿著黑色冕服,帶著冕冠,額前十二道垂旒將王上的面容半遮,但依舊可見嬴政神情肅穆,威儀萬千!
而這高臺,自那一年經(jīng)歷了刺客之后,便又用青石高壘,雕以猛獸圖案,又飾由青玉,青白結(jié)合,更顯這為嬴政一人獨坐的高臺既高又冷,讓人望之心中莫名騰起一股畏懼之感。
高臺下階處,為一斜面,上面卻又洞出兩道清池,更添君臣之間距離之遠。
這樣,便沒有人能從階下靠近嬴政半步。
而階下,空蕩蕩的大殿里,最顯眼的便是外飾玉浮雕的三十二根巨柱,以中軸線做對稱,分作數(shù)列,支撐大政殿的頂宇。
所有臨朝的官員,都著與自己品秩相符的朝服,繪著各色樣式的紋。高冠博帶,華衣長袖,行禮作揖時,似黑浪涌動,但是卻極為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