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上一世認(rèn)識的富豪天花板就是吳俊了,家住郊區(qū)泳池大別野,市里還有好幾套房子,開的是奧迪r8,買單從來不看價。程曉羽的a4就是吳俊讀書時的代步工具,扔在家里吃灰了幾年,便宜賣給了他。
在程曉羽的想象中,大概這就是有錢人吧!
他能夠想象到的也就這樣。不過是房子再大一些,開的車更豪華一些,吃的東西更貴一些??僧?dāng)他從車上下來,看到管家喬三思穿著燕尾服帶著八、九個年紀(jì)不一穿著女仆裝的菲傭,列隊(duì)向他鞠躬說“恭喜少爺康復(fù)”、“歡迎少爺回家”這些吉祥話,程曉羽的內(nèi)心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也不能說程曉羽沒見識吧,只能說他沒有真正的接觸過統(tǒng)治階層的世家,沒有機(jī)會深切的去感受階層之分,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以及世界的參差。
莫名其妙的程曉羽感到有些窘迫,他下了車還準(zhǔn)備自己提包,還沒有留神,驢牌旅行袋就已經(jīng)被喬三思順理成章的接了過去,遞給了其中一個女仆。
程曉羽亦步亦趨的跟著周佩佩向著莊園的主體建筑走,轉(zhuǎn)過車庫,莊園的全貌躍入眼簾,他故作淡定的隨意張望了一下。蘇家的莊園和剛才路過所看到的歐式建筑全然不同,屬于典型的現(xiàn)代簡約風(fēng)格,相對2007年來說這樣的風(fēng)格很先鋒了。
房屋的主體建筑在綠植和棕櫚樹的環(huán)繞之中,院子中央是熱帶風(fēng)情的景觀水池,大理石構(gòu)筑的階梯瀑布在陽光下閃耀著七彩的光。長條形的房屋橫在水池的后面,主要使用的是白色的水磨石和玻璃,清新的未來感撲面而來。房屋不是歐式的尖頂結(jié)構(gòu),而是平頂結(jié)構(gòu),有種幾何美。不止是院子里有噴泉和花園,頂層的天臺還有花園,程曉羽抬頭就能看見種在屋頂?shù)脑鹿饦?,此時正有兩個園丁戴著斗笠在上面澆花除草。
這種別墅程曉羽只在電影里見過。置身其中,聞到的不是淡淡的花香,而是金錢的奢靡味道。
走過花園之后,側(cè)面延伸出來的玻璃房子就暴露了出來。玻璃房的那頭可以看到泛著波光的月湖,一片金燦燦的光芒在湖面跳躍,讓人仿佛置身于海邊的度假別墅。玻璃屋子里面有一架白色施坦威三角鋼琴靜靜佇立,它是如此的耀眼奪目,以至于九月正午的陽光都黯然失色。
程曉羽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那架白色的施坦威,心情莫名其妙的悸動,像是耳際聽到了悠揚(yáng)又冷清的琴聲在召喚。
忽然之間,程曉羽腦海里就涌起了自己在舊金山落日的余暉中彈奏那架二手雅馬哈u5的場景。
那是七歲時他媽媽程秋瓷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漫長的年少時光就是在它的陪伴下度過,他熟悉它每一顆松弛的琴鍵,每一道淺淺的劃痕,以及共鳴板顫動的幅度。
他耳邊似乎響起了肖邦的《降e大調(diào)夜曲》,他記得自己每次彈到這首曲子,就會讓媽媽閉上眼睛輕輕在窗邊搖晃,像是一株在風(fēng)中飄搖的雛菊。
周佩佩覺察到了程曉羽的異樣,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程曉羽說:“怎么?想彈琴了?”
“不,”程曉羽搖頭,“我就是看看。”
“想練琴是好事,我就還怕你從此以后再也不愿意碰鋼琴了呢!你盡管練.....”周佩佩長長的“嗯”了一聲,語氣里藏著一絲窘迫,“不過我得好好跟小兮說說.....”
程曉羽心想好像周姨向來拿自己的女兒也沒有什么辦法,蘇虞兮實(shí)在是太獨(dú)立了。想起蘇虞兮,他心里也有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和緊張??蓛蓚€人面都沒有見過幾次,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大概是因?yàn)樘K虞兮那種由內(nèi)至外的冷漠和孤傲,讓他心生寄人籬下低人一等的情緒。
可他確實(shí)想看看自己的鋼琴到底是什么水平,再三思量,程曉羽還是覺得不太想面對蘇虞兮,便搖頭說道:“周姨,不用麻煩了。我們這些學(xué)琴的人都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琴,所以你不用跟小兮說了。我們學(xué)校有琴房,我租一個先練著就好。”
“那怎么行?”周佩佩思考了一下說道:“車庫那邊還有一個活動室,給你改成琴房吧!就是沒小兮這個琴房寬敞透亮。或者你再看看,那間房你覺得適合,我就找人來看看能不能改......”
程曉羽潛意識里是渴望的,可他向來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更何況又是買琴,又是改琴房,對他這種普通青年來說實(shí)在是太夸張了,于是他連忙搖頭,“不用這么麻煩,不用這么麻煩。我就在琴房練挺好的?!?br/> 周佩佩笑了笑說道:“既然你不好意思說,那周姨就給你做主了,下午我就叫人把活動室的東西清空,然后找設(shè)計(jì)師來設(shè)計(jì)下,等你決定好了設(shè)計(jì)方案,我們就去買琴。”她轉(zhuǎn)頭就對跟在后面的喬三思說道,“老喬,你下午把活動室里的那些桌球臺、麻將桌、什么的都搬到地下室去,不好放的,扔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