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渭有些驚愕,不過很快回過神來,魏大人手中握著一張弓,箭桿的銜口已經(jīng)扣在了弓弦上,只要輕輕一勾手指,那支箭就會射出。
“魏大人……”崔渭臉色大變,“大人不可,我母親還在那里,惹怒了那些兇徒,我母親性命恐怕不保?!?br/>
崔渭說著去看旁邊的崔禎,顯然在向崔禎求助,崔禎卻只是靜靜地望著眼前這一切。
魏元諶面容清冷,神色不變,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崔渭的話,左臂下沉,肘內(nèi)旋,推開弓,扣弦的手指松開,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一支箭“嗖”地射出。
站在石牌樓最前面的兇徒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箭矢射穿了頭顱,沒有半點掙扎地倒在地上。
押著林太夫人的兇徒見狀,立即將林太夫人向后扯去。
石牌坊內(nèi)立時一陣異動。
兇徒的呼和聲,女眷喊叫混雜在一起。
崔渭登時大急,關(guān)切地上前幾步,想要查看林太夫人的情形,林太夫人卻早就被拉到他們目光難及之處。
“大哥。”崔渭去喊崔禎,他臉上都是驚懼,恐怕魏元諶的這次動手惹怒了兇徒。
崔禎依舊沒有動。
魏元諶對眼前的混亂更是視而不見,淡淡地道:“我的箭法比崔二爺如何?”
崔渭面色如紙,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魏大人這樣做……恐怕不太合適,我母親和周家女眷都是無辜的,萬一因此受了傷……”
“崔二爺入仕這么多年,手上就沒染過無辜之人的鮮血?”魏元諶眼睛中的冷意更甚。
崔渭心一沉,總覺得魏元諶這話是在故意針對他,先是提及多年前的刑部大牢劫獄案,現(xiàn)在又在堵他的嘴。
他自然殺過人,刑部大牢里就射殺了周如珺,但那種情形下,放箭是最好的選擇。
現(xiàn)在……
崔渭這樣一想,現(xiàn)在與刑部大牢的情形十分相似,魏元諶這樣說,難不成也想要逼著他做一樣的抉擇?
崔渭臉色不停變化,他上前幾步走到崔禎身邊:“大哥您倒是說句話啊。”眼下這樣的情形,旁人來了定然不敢妄動,不要說他們兄弟在這里,母親誥命的身份也足以讓人有所顧忌。
魏元諶卻不同,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方才那隨隨便便的一箭就已經(jīng)表明了魏元諶的態(tài)度。
崔禎沒有說話,仿佛還在思量面前的情勢。
崔渭已經(jīng)等不及,再次回到魏元諶面前:“大人,這里面的是我母親,母親年事已高,經(jīng)不起這般折磨,盼大人能夠體恤,崔家必然不忘大人的恩德,日后定將報答?!?br/>
“外戚不能結(jié)交勛貴,”魏元諶道,“更何況本官一心辦案從不徇私,‘恩德’二字在本官面前永遠不必提?!?br/>
崔渭聽到這里,氣息一滯,抿了抿嘴唇,深深地弓下了腰,垂下頭露出謙卑的姿態(tài):“大人,我母親與此事無關(guān),給我一些時間,我定會想到兩全之策?!?br/>
看到這一幕,本來鎮(zhèn)定的崔禎也不禁動容,他們兄弟這些年在戰(zhàn)場上廝殺,崔渭性子雖然軟了些,但也從來不會卑躬屈膝到這般地步。
魏元諶表情依舊淡漠,仿佛身上從來沒有任何的感情,崔禎皺起眉頭。
魏元諶視線從崔渭身上挪開,只是這樣謙卑?好像還差得很遠,五年前大牢之中,崔渭可曾想過還有其他的選擇?他雖然不曾親眼看到她被射殺的場景,卻多次在夢見那一幕。
他知道,只要給她機會,她定然會設(shè)法保命。
想到這里,他身上的傷口就如火灼般疼痛。
夢中他曾下跪向崔渭乞求,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相同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