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皎潔的月光為紫禁城披上了銀裝,時值四月,無柳絮因風(fēng)起,卻有垂楊向月斜。
朱厚熜抬首看了一眼天際的明月,月光傾灑,如飛絮,似霜華,恍惚間他仿佛置身于月華之中。
從古至今月亮就在那里,可是仰望他的人,卻始終都在更迭。
朱厚熜不禁言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br/>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靜謐,就在此刻,他丹田中的紫氣旋卻仿佛被什么觸動了,快速的向內(nèi)旋轉(zhuǎn)。
如果有人能夠看見此時的朱厚熜,那他肯定會相信修仙不是妄語!
如果不是仙,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瑰麗的景?
傾灑的月光一下子朝著朱厚熜身上奔涌,他整個人都被月華包圍,周身結(jié)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
“呼…呼…”
朱厚熜有規(guī)律的吐納,點點斑斑的銀華,出現(xiàn)在丹田紫色氣旋附近,仿若飛蛾撲火一般,和紫色融為一體。
此刻,朱厚熜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超脫了肉體,轉(zhuǎn)眼間便思考了千千萬萬的事。
下一刻,他猛然睜眼。
神思境,至矣!
可惜乾清宮里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第二人能再見此景。
月色如此之美,不賞月也就可惜了,楊廷和趁興就在家中的小院擺了一桌席。
布置一些糕點,添加些許酒水,家人圍坐在一起趁興賞著月色。
不同于在朝堂上的城府深沉,今晚楊廷和只著一身青衣,就像與世無爭的鄰家老頭,時不時拿塊米糕逗一逗孫子。
米糕蘸著酒水,甜中泛辣,孫子只是一口就吐出了舌頭。
楊廷和哈哈大笑,將剩下的米糕一口吃了下去。
楊慎此刻顧不得老父親,幫著自家娘子繪一幅清月圖。
他左手持一支朱筆,手腕和黃娥交錯,二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幾株枇杷樹,一樹海棠,便躍然紙上。
清風(fēng)徐來,不經(jīng)意地卷起幾朵海棠,飄到了二人的畫上。
黃娥面若春色,笑道:“若道春風(fēng)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來?!?br/>
楊慎不禁回頭,只一眼,情意就在波光流轉(zhuǎn)之中。
月上中天,楊廷和、楊慎父子二人就在院中對坐。
楊慎有些好奇,他問道:“那日父親派我去送楊潭,滿朝文武無一人愿往,為何父親單單讓我折柳贈別?”
楊廷和喝了一口酒,看著自己兒子臉上疑惑的神色,慢悠悠地開口道:“你看我和楊大人交情如何?”
楊慎的臉色變得有些詭異,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盡管兩個人都姓楊,卻是水火不容的對頭。
早些年楊廷和沒有登臨高位,凡事做出主張,楊潭都會嗆一聲,直到后來楊廷和當(dāng)上首輔,兩人的氣氛才顯和緩,但完全不像交情深厚的樣子。
想到這,楊慎開口,語氣中略帶試探的意味:“父親與楊大人惺惺相惜?”
楊廷和失聲一笑:“那老頭知道你的評價,也不知該如何說我?!?br/>
楊廷和神色變得嚴(yán)肅,道:“我二人立場有別,但終歸相識一場,況且這世間的事誰又能知道?今日留一手,明日別人也能抬一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