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地方的人都有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禱著另外一種力量的保護(hù)。像有些地方信仰著圖騰上的神或獸,有些建立寺廟教堂等信奉著自己文明中的神,而東方的各個村莊則是供奉著各路會成神成仙的動物。
阿嘉的家鄉(xiāng)在遙遠(yuǎn)東方的一個小村落中,這里的人們供奉著羊神。羊神本無名,人們只知道它是羊。
在繁榮了一百六十七年的漫長歲月后,戰(zhàn)爭打響,東方人為建立自己的朝代,爭奪土地自立為王,使得這個偏遠(yuǎn)的地方也不幸殃及。
那一年,阿嘉十六歲。
每個時代都有著自己的個性,那個黑暗混亂的年代讓整個世界都攪在一個熔爐里,淬煉著每個人早早成熟,早早死去。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多是一片苦中作樂。但也正是如此,有了亂世出英雄的說法。
手無寸鐵的村民為了保全剩下的人能像之前一樣正常生活,他們向羊神祈禱尋求幫助,在眾多恐懼的眼神中,羊神選擇了這個年輕無畏,天生對戰(zhàn)爭有著厭惡想法的小女孩。羊神相信,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能賦予的,更無法左右未來的發(fā)展。自己要選擇的是一個事事與生俱來的人,然后輔助那個人成就更多的事情。
“你們祈禱一棵茁壯的樹,我將選擇一棵我認(rèn)為有能力生長成那樣的苗子,而不是選擇滿地的小草。有些人生來是如此的卓爾不同,以至于背負(fù)上更嚴(yán)肅的命運(yùn)。但正是看到了你那有力跳動的心臟,我相信如果讓你選擇,你也會毅然奔赴上這條道路。我愿意幫助你們,但我要帶走這個孩子。她會實(shí)現(xiàn)我,我也會成就她。”
那一天,羊神的一番話讓參天巨樹下跪拜著的人們紛紛左顧右盼,他們好奇到底是哪個孩子。并非感激或崇拜,只是愚人大眾單純的好奇心。
在人群中,年幼的阿嘉昏倒在地——人們先是詢問、焦急,而后看著虛無的光從樹上飄進(jìn)阿嘉的身體里融化般契合一體——大家才驚詫道原來被選中的人竟然是個丫頭片子。
即便常人都覺得小孩子去外面一定是危險(xiǎn)且容易喪命的,但畢竟保全了大家,村民們默不作聲,人人都覺得阿嘉一人換回了整個村莊。于是在阿嘉醒后誰也沒有提這件事情,像往常一樣過日子。只是阿嘉發(fā)現(xiàn),人們總是用可憐她的目光看著自己,父母則莫名每日以淚洗面。
沒有人有任何村莊里出人才了的榮譽(yù)感,就像羊神并非選擇了一位即將出征的戰(zhàn)士,而是一個活祭品。
是的,是個人都會這么想。在阿嘉有所成就之前,人們覺得她一個小女孩出門,在這亂世必死無疑。羊神不然,它在夢里告訴阿嘉——
“孩子活的年月短,很多事情尚未經(jīng)歷,故而不知。論做事,比起孩子,人們更信任年長者。就算做同等無經(jīng)驗(yàn)的事情,年長者同樣面對第一次見到的事情,有更多的經(jīng)驗(yàn)積累去處理,這是必然的。但不代表孩子不比大人成器,孩子也終將長大成人?;蛟S我選擇你算拔苗助長,但該走的路怎樣都是要走的。孩子,你是可以有番作為的人,我不甘你留在一個農(nóng)耕女織的日子中度過一生。女性雖天生比男性力氣小些,這是大自然給予我們每個生物性別不同的天賦,缺點(diǎn)應(yīng)后天自行補(bǔ)足。我的力量也望祝你一臂之力,‘阿爾基之握’是大自然中山的力量,今后善用之。你們雖信奉羊神,然從不知曉其名諱。記住,揚(yáng)阿爾基之名和正義,傳達(dá)你的內(nèi)心到更遠(yuǎn)的地方。去看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平和地接納它。我將長眠于世,祝君好運(yùn)?!?br/> 那一天,長眠的不止羊神,還有阿嘉肉體的生長。依舊是人類的身體,但不知為何,身邊的人日益老去,她仿佛得到了永生。
遵循著神的旨意,蘇醒的阿嘉不久便離開了家鄉(xiāng)。羊神的庇護(hù)使得人們找不到這個地方,村莊一片祥和寧靜,如桃源仙境般。臨行前的游子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出生的故土,如自己期望的一樣美。欣慰,開心。
這一眼看罷,便在歲月的長河中獨(dú)自前行。
一走,便是百年。
她并非不會老去,肉體之身也會死亡,只是比大家慢了許多。十六歲的面容,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年月才長到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連她自己也記不得了。就像法菲瑞一樣,活得太久便不在乎年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