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的迎親宴并沒有因為小小的袁澄娘沒有到來而有任何的影響,?就跟所有大戶人家的作派一樣,男女分席,老忠勇侯領(lǐng)著侯府子弟坐了一桌,侯夫人領(lǐng)著侯府女眷開了兩桌。
世子夫劉氏親自安排的晚宴,自然是相當(dāng)驚心,八道冷菜,二十四道熱菜,一道道地擺上來,將桌子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侯夫人兩邊下垂,臉上卻是帶著笑,叫人摸不清她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身邊站著秦嬤嬤替她布菜,幾個兒媳身后也站著姨娘,三房何氏身邊站著自然紫娟,當(dāng)然最最扎眼的是二房楊氏身后的李姨娘。
李姨娘正巧是十四五歲的年紀(jì),跟花朵兒一樣嬌艷,穿著粉嫩的衣裙,梳著半月髻,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子嬌弱的氣息。她在這里給二奶奶楊氏布菜,惹得一貫是憐香惜玉的二爺往這里看了好多次。
二奶奶楊氏還能沒注意二爺?shù)囊暰€?她差點就拉下臉來,見李姨娘還在作態(tài),她氣得心肝都疼,正想要發(fā)作出來。見侯夫人盯著她,一口氣憋在那里硬是出不了,只得強作大方,“你還是下去吧,李姨娘,這服侍主母的活你可干不了?!?br/> 小妾服侍主母,天經(jīng)地義之事,被當(dāng)家主母這么一說,李姨娘面上一紅,怯生生地朝男眷那邊瞧去,剛好迎上二爺瞧過來的視線,她又慌慌張張地躲著視線背過身去,細(xì)帕往臉上慢慢地一抹,又緊緊地拽在手里。
二爺一貫憐香惜玉,也曉得自己妻子是個什么性子,見此景,立馬要站起來,卻被三爺給按住了手背,他頓時就瞪圓了弟,瞪著庶出的弟弟。
然而,三爺袁克立像是把手放錯一樣,淡然地收回手,看向小小年紀(jì)便很沉穩(wěn)的表侄,“聽聞表侄人年初就往京城趕來,到如今才到京里,可是路上出過什么事?”
待得三爺這么一問,二爺立時就泄了氣,只得在心里安慰一下嬌嫩的李姨娘,表侄進(jìn)府,他若是真過去給姨娘出氣,不過是叫外人看了侯府的笑話,到時別說是他爹不能饒他,便是向來愛臉面的侯夫人也不能饒他!
他收起了瞪圓的眼睛,瞧著三弟的眼神就好了些,也跟著提起,“是呀,表侄,這打從西北也就一個月有余便能到京里,若得快馬就更快些,緣何拖了這么長時間?”
二奶奶聽得二爺在那里說話,聽得清清楚楚,面上就帶了一絲得意出來,看向李姨娘的眼神就有些不屑,作死的小賤人,還想在這里給她上眼藥!
三奶奶何氏就當(dāng)沒見著一樣,二房納妾,回回都是如此。
世子夫人劉氏更不愿意去指點二奶奶,一向作壁上觀。
侯夫人雖心疼侄女,更心疼兒子,見狀到是沒有立時給楊氏下臉,更何況是老姑太的孫子在場,她更不想丟了臉面,生平最看重臉面,朝秦嬤嬤使了個眼色。
秦嬤嬤伺候侯夫人這么多年,侯夫人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她要做什么,朝落淚的李姨娘有禮地請道,“李姨娘,還是先下去吧?”
李姨娘見寵愛她的二爺并沒有出聲,便立即看清形勢,就跟著秦嬤嬤下去。
二奶奶楊氏更見得意,不由朝男眷那邊的二爺掃過去一眼。
不料二爺根本沒看她,將注意力都落在蔣歡成身上,只聽得蔣歡成不疾不徐地說道:“本想早日來京城,臨行之前得先生一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所以到京里也就晚了。”
二爺極其贊同,聽得連連點頭,“先生說的有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說的極是極是,最好還能有個紅袖添香,最是人間妙事……”
他說的搖頭晃腦,好像他自己正在親自經(jīng)歷一般。
卻被老忠勇侯一瞪眼,他立馬就收嘴了,面上還有點尷尬。
二爺袁克農(nóng)是蔭封入仕,工部小小主薄,胸中之墨并不多,向來得侯夫人寵愛,因是二兒子并不能繼承侯位,侯夫人便總是暗地里貼補二房。
三爺袁克立自是曉得這位二哥的性子,便立馬打圓場,“表侄,從西北一路過來有什么風(fēng)土人情可否說來一聽?”
二爺袁克農(nóng)有些感激地看向他。
蔣歡成正欲說,卻被侯府四爺袁克其打斷了。
袁克其頭上包著方巾,一副讀書人的架式,“三哥,話不是這么說,表侄是去領(lǐng)略一下先生話里的涵義,哪里是真去游玩!”
他一本正經(j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