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摸了摸幾塊料子，的確那塊柳黃色的綢布跟另外的幾塊比著差點(diǎn)，只是綢布在鄉(xiāng)下又穿不起來，聶梅整天干活兒下廚房，她還是覺得棉布的比較好。而且這綢布有點(diǎn)薄，韓府老夫人賞她的兩塊棉布又厚實(shí)摸著也舒服，做了正好現(xiàn)在可以穿。
????想了下，云朵把兩塊布都拿出來，“綢布雖然看著光鮮，但不頂穿，還是棉布穿著更好一點(diǎn)，我拿兩塊，讓她自己選?！?br/>
????聶大郎沒有再說啥。
????聶蘭已經(jīng)等不及，拉著聶梅過來，“明兒個給也是給，今兒個給也是給，早給了也能早點(diǎn)裁了衣裳穿！”
????聽到聶蘭叫門聲，云朵默默看了眼屋頂，把另外的料子都收起來，起來去開了門。
????聶梅紅著臉，很是窘迫，赧然。
????聶蘭笑嘻嘻的進(jìn)來，“你準(zhǔn)備給我大姐啥樣的料子??？緞子還是綢布啊？”
????云朵瞥了她一眼，讓聶梅進(jìn)屋，“一塊棉布的，一塊綢布的，你選一塊吧！棉布的耐穿，做了衣裳你平常也能穿。綢布出門的時候能穿，平常時候穿就不太好了?！?br/>
????聶蘭看著就上去拿了那塊綢布摸，抬頭問云朵，“既然一個在家里平常穿，一個出門穿，大嫂就直接給兩塊唄！”
????云朵上來從她手里把布拿過來，招呼聶梅挑一塊。
????聶蘭撇了下嘴。真小氣！
????聶梅摸著兩塊料子都好，不知道選哪塊，“哪一塊都好，大嫂給我哪一個，我就要哪一個?！?br/>
????“你自己挑個喜歡的?！痹贫渥屗约禾簟?br/>
????棉布是淡紫色的，綢布是柳綠色，棉布厚實(shí)，綢布華麗，聶梅實(shí)在拿不定主意。她想著棉布便宜，綢布是貴的，想到剛剛云朵綢布平常穿不好，就拿了棉布，把綢布放下。
????聶蘭看著就伸手把綢布拿起來，“大姐你要棉布??？咱穿的衣裳上上里外都是棉布，都沒有穿過綢布。還是要綢布好了！”
????聶梅眼神黏在那綢布上面，“棉布的耐穿?！?br/>
????聶蘭就笑著道，“我今兒個見方二郎穿的也是綢布的衣裳?！?br/>
????聶梅頓時臉蛋紅的滴血，猶豫著把棉布放下。
????聶蘭拿著綢布就塞給她。
????摸著手里滑溜的料子，聶梅紅著臉跟云朵道謝。
????云朵看她選了，就把另一塊棉布拿到一邊去。
????聶大郎就拿了剪刀。
????“還要剪開?。?？”聶蘭睜大眼，要是剪成了小塊，她連一點(diǎn)光也沾不上了。
????“這一塊料子能做兩身衣裳?！甭櫞罄缮焓?。
????聶梅忙把料子遞給他。
????聶大郎把料子散開，疊放在一塊看著少，散開卻很大。他估算了下，讓云朵扯著另一邊，一剪刀過去，剪下來一塊給聶梅。
????“這樣就不夠做一身衣裳了吧！”聶蘭有些不悅道。
????“一件褙子，一雙鞋足夠?！甭櫞罄烧f著把剩下的還疊起來。
????聶梅看了眼另一塊棉布，應(yīng)該要棉布，耐穿一點(diǎn)。
????聶蘭看著就朝云朵笑。
????還不等她說話，云朵轉(zhuǎn)過身去，把兩塊料子收進(jìn)箱子里。
????聶蘭撅了撅嘴，有些不甘心的和聶梅回去了。
????料子拿到聶家老宅，柳氏幾個摸著料子都夸。
????孫瑩兒只摸了摸，就摸出沒有云朵身上穿的那緞子好，不過也比自己身上的差不多了。
????聶蘭扯著料子噘著嘴道，“光這一個顏色的，大嫂那就好大一塊。給大姐的只是剪下來的一塊。她肯定還有別的好料子！”
????“還是棉布的好一點(diǎn)，也耐穿。這綢布看著好，不像莊稼人穿的?！睆埵峡粗鴰讉€摸來摸去，都擔(dān)心這華美的綢布勾絲了。
????甘氏也覺得綢布不耐穿。這都是不干活兒的人穿的，穿了就不好干活兒了。
????“那……”聶梅為難道，“要不我再去跟大嫂換成棉布的吧？”
????甘氏皺眉，“你大嫂是看你要定親了，給你個體面。你已經(jīng)挑了，再去換像啥樣？”
????聶梅忙不敢說話了。
????柳氏笑道，“這綢布可比棉布要好多了。聶梅也有一件像樣的衣裳，以后也可以出門穿了。那方家的小子穿的也是，聶梅正好也做一件綢布的，也省的人家說咱穿的寒酸，高攀人家！咱也是有好衣裳的，也穿的出好衣裳的！”
????甘氏笑著點(diǎn)頭，“那就拿這料子做一件新衣裳吧！”
????聶梅紅著臉拿著料子回了屋。
????劉氏靠在門口嗑著瓜子，沒有說話，心里已經(jīng)連呸了幾口了。長得那副丑樣子，還想高攀一戶好人家，真是想得美！就算有綢布的衣裳，穿著也像老母雞開屏！
????這邊聶梅開始給自己做新衣裳，云英也說該做鞋了，“出了三月就穿不到棉靴了，現(xiàn)在開始納鞋底，做了鞋正好春上的時候穿?！?br/>
????云朵喜歡穿厚底的鞋，納鞋底太薄了，踩在石子上硌腳。的確要早早的準(zhǔn)備了?？戳搜勐櫞罄桑贫鋺?yīng)聲，“那我跟大姐學(xué)做鞋。”不光做鞋，衣裳她是必須得學(xué)會自己做。就算繁復(fù)的不會，也要會做簡單的。外面穿的衣裳可以買，她要是自己會了，至少中衣里衣不用了。
????云英想，娘肯定沒教她做鞋，她要天天干家務(wù)活兒，來聶家的時候才十三。她這個做大姐的自然應(yīng)當(dāng)教她。
????云朵就拿了之前做衣裳的碎布，剪了些陳布，留著納鞋底。
????云英有些可惜，“有啥破衣裳的，爛衣裳的，拆了就行了，這新布還是留著做衣裳好了?！?br/>
????“沒有破爛的衣裳，就用這個布好。這個布還有好些，還是去年在縣城里，買的人家減價處理的布，有一塊瑕疵的地方，正好做鞋！”云朵看著道。
????云英還是不舍得。
????“你之前的衣裳，反正也穿不著了，拿出來拆了納鞋底吧！”聶大郎把她的舊衣裳都翻了出來。
????云朵都差點(diǎn)忘了，說是舊衣裳，其實(shí)也沒幾件，而且都打了補(bǔ)丁。還有那件花布的褂子。
????“這個還新著呢！還能再穿兩年?！痹朴涯腔ú脊幼犹舫鰜?。
????云朵嘴角抽了抽，“這個褂子，我不穿了！”有素面的，她堅決不穿那花布的了。穿上簡直像翠花一樣。
????“這還好好的，也沒補(bǔ)丁，還能穿啊！”云英詫異，看看她身上的緞子皮襖，再看看手里的花布褂子，“那……就拿回去改一下給云彩穿吧！”
????云朵忙不迭的點(diǎn)頭。
????姐妹倆把舊衣裳都剪了，剪成一塊一塊的。
????搬了塊板子用的板凳撐著放在院子里，燒了小爐子，煮了一小鍋的漿糊。
????板子擦干凈，一層漿糊，一層布，要鋪平抹平，不能留氣泡，直到鋪了七八層就鋪另外一塊。
????云朵沒見過，現(xiàn)代穿的鞋子都是工廠機(jī)械加工的，哪還有納鞋底的。
????“這個要曬兩天，能干透了，被子算是打好了。比照著鞋底大小剪了鞋底就行了?！痹朴⒁贿吥ㄆ綆讐K被子，一邊跟云朵講。
????云朵點(diǎn)頭應(yīng)聲，想問問，最后忍住了。她要是說不知道納鞋底怎么納的，在這個帶大原主的大姐面前，那是分分鐘暴露破綻了。
????聶大郎看倆人忙活，云朵兩個大眼帶著些新奇，心里疑惑又起。
????等云朵倆人的被子打好，云朵先拿了云笑的鞋樣，“我要先做一雙小的，要是做壞了，省的浪費(fèi)材料?！?br/>
????聶大郎過來，“笑笑還小，你做的不成樣子，她也說不出哪個不好。先給我做一雙吧！”
????“啊，啊?。俊痹贫浔牬笱劭此?。
????聶大郎笑容溫潤，“就先比照著我的腳做吧！下次去縣城，再買些陳布回來給你練手?！?br/>
????云朵小臉頓時就苦下來了，“我…我…。”
????云英看了就以為她怕做不好，就拉了云朵，“我來教你做男鞋?！甭櫞罄墒嵌妹玫姆蛐?，二妹妹要是不會做鞋做衣裳，這聶大郎的衣裳以后還能教給別人做不成？
????云朵看看聶大郎，又看看云英，被拉著量了聶大郎鞋底大小，她就拿著剪子，比著紙樣子剪。
????用漿糊打出來的被子曬的干梆梆的，又厚又硬，剪都不容易剪了，更別說要把四層被子放在一塊納鞋底了。
????不過這些活計到云英手里卻很是輕松。她一口氣剪了四雙。一雙聶大郎的，兩雙云朵的，一雙云笑的。
????云朵把八個鞋底剪好，忙又跟著云英學(xué)沿邊，斜口的白棉布條，一指頭寬，把八個鞋底都包一層邊，仔細(xì)的用最小的針腳縫好壓實(shí)。
????云英把四雙都沿好了，云朵這一雙還沒有做完。
????趁著云英去作坊干活兒的空檔，聶大郎拿了針線，把剩下的兩個鞋底被子幫她沿了邊。
????“納鞋底怎么辦？”聶大郎看著她問。
????云朵自己給自己鼓氣，那些做女紅的不都是從鞋襪開始的，她以后的衣裳就得自己做了，不能再讓聶大郎給她做衣裳了。
????納鞋底的時候，她準(zhǔn)備了齊全的配套工具，頂針是必不可少的，她一下戴了五個，手掌上也纏了幾層布，準(zhǔn)備到時候都使勁兒。鉗子也是必不可少的。這個防止針穿透鞋底，卻拔不出來。年前大姐做鞋子，納鞋底的時候，她可是試過的一下的。
????納鞋底的針數(shù)走向也不是隨意的，有橫豎排列的，有斜著排列的，等納到中間就改針，或長方形套長方形，或者菱形套菱形，多數(shù)時候是方勝紋的樣式。
????云英做慣了針線活兒，對她來說不費(fèi)勁兒。
????云朵卻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氣都使上了，每一針都好艱難。
????聶大郎咳嗽了幾聲，把藥喝了，漱了口，招呼她，“我來幫你?！?br/>
????“不用了！我自己來！”云朵搖頭，繼續(xù)奮斗。
????只是她奮斗了一天，納了有三指寬，針腳走向就不多了，手上被扎了幾個針眼，磨了幾個水泡。
????聶大郎看著她水蔥似的小手磨的紅紅的水泡，還有兩個破皮張開來，眉頭就擰了擰，“不要做了！有這功夫，多掙點(diǎn)錢，買好幾雙了！”
????云朵按了按手上磨破的水泡，疼的吸了吸氣，“總不能剛開始做就宣告失敗吧！”
????“你要是想做，等你手好了，就學(xué)做衣裳吧！”聶大郎皺著眉給她抹了藥粉，用紗布包起來。
????“不用包了！”云朵看著就道。
????聶大郎沒聽，把她手上長泡的都包了起來，防止她自己把張開的皮揭了，把泡扎破了，“等消下去了，再解開。”
????云英看著她包起來的手，心里疑惑不已。二妹妹做飯做菜厲害了，可做針線活兒好像有點(diǎn)太……無能了。她之前教過她一些的??！
????不過云朵做鞋這事兒最終還是失敗了，那一雙鞋底包了起來壓在了箱子里。
????倒是聶梅手腳麻利，新的褙子做好了，新鞋也做好了。衣擺和衣袖領(lǐng)口還繡了纏枝花，鞋子上也繡了梅花。拿著過來讓云朵瞧。
????“那方家打聽的咋樣了？”云朵就問。
????聶梅臉色一紅，有些羞于張嘴。
????聶蘭就道，“跟媒婆說的差不多，家里雖然沒有地，但住的房子是大瓦房。還有手藝，會木匠活兒以后也能掙錢?！?br/>
????“定下來了？”云朵挑眉。
????“還沒有，在等那邊回話兒！”聶梅小聲道。
????“等那邊回話兒？”云朵眉頭微蹙。
????聶梅不好意思的拿著剩下的碎布，“大嫂！這是剩下的碎布，我想做兩朵絹花，可是做不好……”
????這個云朵在行，就接了碎布，拿了剪刀和針線，因?yàn)榱献邮橇S色，云朵想了下，就剪成小片，讓聶梅縫成葉子形式的。三片葉子錯落疊加在一塊，像個小巴掌一樣大，上面挑出一層毛毛。斜著戴在頭上，正好蓋了一小塊，又素凈又清麗。
????“真好看！給我也做一個吧，大嫂！？”聶蘭見還有碎布，就纏著云朵也要。
????云朵三下五下堆了兩個小絹花，“你自己縫好就行了?！?br/>
????聶蘭沒看會，就讓她教。
????云朵搖了搖自己的手，“我這手起了好幾個泡，還磨破皮，拿剪子都疼。你回去自己先琢磨，以后我有時間再教你?！?br/>
????“你干啥了磨那么水泡？”聶蘭詫異的看她。
????“納鞋底。”云朵抬眼望天。她估摸著穿不上自己做的鞋子了。千層底？果然有夠?qū)佣?，夠厚，夠厲害?br/>
????聶梅想了下就道，“大嫂要是不嫌棄我的針線活兒，我給大嫂做雙鞋吧！”
????“不用了。我大姐已經(jīng)在給我做了?！痹贫鋽[手。
????“大嫂給我布做衣裳，我理應(yīng)給大嫂做點(diǎn)啥。別的我也不會，就給大嫂做雙鞋吧！”聶梅紅著臉，想表達(dá)感謝。
????云朵眼神轉(zhuǎn)了轉(zhuǎn)，“要不你幫我納鞋底吧！”這樣有人幫她納好鞋底，她只用做鞋幫就行了。
????“做鞋本來就是納鞋底的，我?guī)痛笊┳?！”聶梅道?br/>
????云朵輕咳一聲，“那個，我在給你大哥做鞋，鞋底還沒納好，你幫我納了吧！”
????“好。”聶梅應(yīng)聲，“我再幫大嫂也納兩雙吧！”
????她要是有活兒，也就不用幫二房三房的去做飯了，被使喚了，云朵笑呵呵的應(yīng)了聲。
????聶梅拿著納了一點(diǎn)的鞋底，和兩雙鞋的被子回去了。
????云朵手一好，就跟著云英學(xué)做鞋幫子。鞋面剪好，幾層縫好，沿邊就行了。做鞋幫子簡單多了。
????聶梅速度很快，熬了會夜，次一天傍晚的時候就把聶大郎的鞋底送了過來。
????云朵拿著前后看，“好快??！”
????聶梅抿嘴笑了笑，“大嫂那兩雙，我回去就納。四天就能納好了?！?br/>
????云朵佩服的看著她，“不著急，納這個磨手?！?br/>
????這是聶梅做慣的活計，她并不覺得。
????鞋底納好了，鞋幫子也在云英的監(jiān)控糾正下做好了，接下來就是上鞋幫了。
????“先把鞋頭和腳跟固定住，然后就可以挨著挨上了。這樣不容易走偏針?！痹朴⒔o她固定了一只，另一只讓她自己來。
????云朵吃力拿著針扎，這鞋底納好了，本來就更加硬了，再加上鞋幫的厚度，她覺得有點(diǎn)吃不消。手上出汗出的捏不住大針，更別說上鞋幫了。
????“給我?！甭櫞罄缮焓?。
????云朵有些挫敗的遞給他。
????聶大郎也有些吃力，他的病才剛轉(zhuǎn)好，還有點(diǎn)咳嗽。
????“那個…我還是去找聶梅幫忙吧！”云朵看著就道。
????“不用?！甭櫞罄尚此谎?，雖然速度慢，但也花了兩天的時間把鞋幫上好了。上好鞋幫的鞋子又拿給云朵，“自己把固定鞋幫的線拆了。”
????云朵點(diǎn)頭，拿過來，把固定的線拆掉，前前后后看了看，讓聶大郎試穿。
????聶大郎笑著在炕上試穿了。
????鞋底是聶梅納的，鞋幫是云英幫著她，照著鞋樣子剪的，上鞋幫是聶大郎自己上的。只能看出不太好看的沿邊是出自云朵的手。
????“穿上不掉，挺舒服的?！甭櫞罄勺屗?。
????云朵嘿嘿笑，就算不全是她做的，也算是她做的鞋。那些參加作文大賽的，都有指導(dǎo)老師掛名，那些作文都是被指導(dǎo)老師指點(diǎn)修改的。作文還是個人的。她這鞋子也是她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