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大驚，“聶大郎??？”
劉氏也吃了一驚，之前聶大郎病的再嚴(yán)重，也沒有吐過血，這竟然吐血了??？難道真的快死了，活不長了？
看云朵臉色都嚇白了，聶大郎安撫她，“吐的淤血，沒事兒?！?br/>
可是他的臉色很不好，而且那么大一口血，怎么可能會沒事兒。云朵拉著他，“我們?nèi)タ蠢芍邪桑∥胰ソ欣芍衼?！”扶著他進(jìn)屋，就往外跑。
聶大郎伸手拉住她，“真的是淤血，我現(xiàn)在覺得暢快多了。抓藥的時(shí)候，大夫都說了的?！?br/>
云朵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還有嘴角的血跡，“真的？”卻是不怎么相信。
聶大郎笑著點(diǎn)頭，“真得！”又催她，“給我端碗水來，我漱漱口?！?br/>
云朵忙去給他端水。
“不得了了！這都吐了血，還吐了這么多，啥沒事兒了，這是不行了?。 眲⑹象@訝又隱隱的興奮，這個(gè)病秧子終于快要不行了，那云朵這小賤人終于還是要落到她手里了。
聶大郎卻沒像她說的，吐完血就不行了，漱了口，臉色已經(jīng)慢慢轉(zhuǎn)好。
云朵不放心，想叫聶郎中來看看，他醫(yī)術(shù)雖然不怎么好，可也是在村里給人看病的，范家也都是找他看病，應(yīng)該也是不錯(cuò)的，把聶大郎扶上炕，“我去叫郎中來給你瞧瞧?！?br/>
聶大郎見她擔(dān)心的眉頭緊皺，眼里滿是擔(dān)憂，就點(diǎn)了頭，讓她去請郎中。
劉氏也不走，已經(jīng)開始巡查屋里的東西，仿佛聶大郎已經(jīng)死了，云朵和屋里的東西銀子都?xì)w了她一樣。
小屋總共兩大間，一覽無遺，也沒啥東西。就是兩口缸蓋著蓋子，一口甕也蓋著蓋子。劉氏覺得里面放的都是東西。又看炕上的三個(gè)木箱子，那破木箱子是聶大郎之前用的，兩個(gè)新的是和浴桶一塊后來打的。銀子是藏在箱子里面的，要不然不會上鎖。
聶大郎冷眼看著她肆無忌憚的巡查，拿了鐵鍬把門口的血跡鏟掉，掃干凈，倒了碗熱茶慢慢的喝著。
云朵很快請了聶郎中過來。
劉氏很是精神，盯著聶郎中給聶大郎把脈，“剛才吐了好大一灘血，是不是快不行了？”
聶郎中直接無視她，這樣的話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的確像是淤血，身體沒有大礙?！比缓笠绰櫞罄沙缘乃?。
云朵忙拿了一包藥過來給他看，她也覺得是這藥有問題。之前聶大郎還只是有點(diǎn)咳嗽，吃了這個(gè)藥，竟然就吐血了。
仔細(xì)看了那些藥，聶郎中疑惑萬分，又說不出個(gè)所以然，因?yàn)檫@些藥他認(rèn)得，配在一起卻不知道是治啥病的，這又是縣城里的大夫開的藥方，就問聶大郎，“那大夫咋說的？”
“排解淤血，調(diào)理身子。我想著我身子不好，這冬天可能不好過，就抓些藥調(diào)理一下?！甭櫞罄傻馈?br/>
聶郎中點(diǎn)點(diǎn)頭，隔行如隔山，問聶大郎他也不懂不知道。
劉氏不甘心的問，“真的會沒事兒？都吐血了！”
“如今已經(jīng)分家，不是以前。二嬸還希望我有事兒？”聶大郎目光冷嘲的看著劉氏。
劉氏臉色發(fā)青，“我這是擔(dān)心你，哪希望你有事兒了！”都吐血了，竟然會沒有事兒，咋可能！
她執(zhí)念的看著聶郎中，想讓他說出不一樣的答案來。
聶郎中看也沒看她，告辭離開了。
劉氏心里不甘，看了眼聶大郎和云朵，追著聶郎中出去，追問聶大郎的情況，“聶郎中?。〈謇锶硕贾滥阈暮?，快不行的人你也安慰人家快好了。大郎都吐血了，你說他沒大事兒，也是安慰人的話吧！他是不是快不行了？”
聶郎中沉了臉，“如果聶大郎真的快不行了又如何？”
劉氏眼里頓時(shí)迸發(fā)出欣喜，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看聶郎中沉著臉盯著她，嗐了一聲，“大郎身體一向不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就是不行了，吃再多好藥吊著也沒啥大用吧！？”別到時(shí)候把銀子都花了，落到她手里已經(jīng)沒有了。
聶郎中冷笑一聲，嘲諷的看劉氏一眼，不愿意搭理她，沉著臉大步回了家。
劉氏卻像是得了話兒一樣，回了老宅散步聶大郎快不行的事兒。
張氏忙丟了手里的活兒，和甘氏一行人就趕了過來。
聶大郎正坐在炕上練字，云朵正和面，準(zhǔn)備醒著，晌午扯了燴面吃。
“大郎??？”張氏紅著眼進(jìn)來，上下打量聶大郎，“你是不是吐血了？現(xiàn)在咋樣了？叫郎中看了沒有？抓藥了嗎？”
“咋好好的吐血了？”甘氏也皺著眉問。
看著涌進(jìn)來的幾人，聶大郎神色清淡，“不過是吐了口淤血，我很好。聶郎中來看過，說沒大礙！”
張氏扭頭看云朵，詢問她是不是真的。
劉氏已經(jīng)跳出來道，“那是說的好話哄你們呢！怕你們以為不好了傷心難過，就說沒事兒安慰你們！才我剛問了聶郎中，說是真不好了！”
張氏眼眶頓時(shí)就紅了，眼淚都快掉下來，“郎中到底咋說的？”
“聶郎中的原話是咋說的？”聶大郎挑眉問劉氏。
“就是說你真的不行了。他那是安慰你，要不然連藥都沒有給你開?！眲⑹线种欤讨鴼g欣。看云朵已經(jīng)一副看自己所有物的神色。
“既然你說那是安慰的話，你卻還宣揚(yáng)的人盡皆知，特意過來告訴我，我不行了，快要死了，二嬸你的心是黑的吧？”聶大郎冷冷一笑。
甘氏嚴(yán)厲的目光就看向劉氏。
劉氏臉色難看的好一會沒有說出話來，見張氏幾個(gè)都盯著她，抿著嘴道，“本來就是不行了，我說了，也是早做準(zhǔn)備?！?br/>
“大郎……”張氏哭起來。
聶大郎眉頭微皺，“去問聶郎中的原話是啥再過來說我快死了吧！”
“就是說快不行了嗎！我特意問了的！”她可是從聶郎中嘴里親口得的話。
甘氏橫了她一眼，“閉上你的狗嘴！”
劉氏撇撇嘴，再說也快死了，拖也拖不長時(shí)間了。
甘氏坐在炕邊，溫聲道，“聶郎中咋沒有開藥？要不找鎮(zhèn)上的大夫來看看?！?br/>
“從縣城里抓的藥，大夫說吃了那些藥會吐淤血，可保我安然度過這個(gè)冬天?！甭櫞罄山忉?。
劉氏眉毛都快立了起來，“那大夫說的真的假的??？”
張氏和甘氏幾個(gè)都齊齊松了口氣。
“縣城里大夫可是比鎮(zhèn)上的大夫還厲害的，那大夫都說這個(gè)冬天沒事兒，他二嬸為啥咒我大郎不行了！”張氏不滿的看著劉氏，不過還是不敢大聲質(zhì)問呵斥。
“巴望我大哥死了，得好處唄！”聶蘭翻個(gè)白眼兒，嘀咕道。
“你個(gè)小賤蹄子別胡說八道冤枉人！這么一點(diǎn)就冤枉誣賴長輩，長大還得了！？”劉氏立馬喝罵聶蘭。
聶蘭氣的小臉發(fā)青，盯著劉氏。別以為她不知道，死婆娘就咒著大哥死了，好把云朵弄回去給她掙錢，占了作坊，得好處呢！
“聶大郎沒有事兒，你們就先回去吧！”云朵出來送客。
甘氏看她和的面，說了聲讓她吃菜去老宅拿，就帶著張氏一干人都出去。
云朵有些氣憤的關(guān)上大門，回來也是不放心，“這藥和之前吃的不一樣，要不停了吧！”
聶大郎拉著她坐下，“大夫都說沒事兒了?！?br/>
“可是……”云朵就是不放心。
聶大郎笑著摸摸她的頭，跟她解釋，“我常年吃藥，是藥三分毒，身體內(nèi)不少積毒。這藥有些貴，藥效兇猛，之前銀子不夠，我身體也不好，如今手里有錢，我的身子養(yǎng)了這么久，也好了不少。所以大夫才抓了這個(gè)藥給我吃。”
怪不得之前吐的血有點(diǎn)發(fā)黑。云朵相信了，拿了錢，招呼一聲，就到大路上等著去買肉。
賣肉的漢子上次來沒碰到云朵，這次路過見云朵已經(jīng)等著了，就招呼她，“要買肉??！”
“還有大骨頭沒？排骨還有嗎？”云朵迎上兩步。
“他們都買肉吃，就你喜歡買這些骨頭排骨的。今兒個(gè)還有好些呢！”漢子停了車，讓她挑。
云朵看還有一板的排骨都要了，又買了幾根大骨棒，依舊讓他幫著敲碎，然后割了兩斤肉?？催€有幾個(gè)豬蹄，也一塊買了。
她買東西爽快，買肉的漢子也都認(rèn)識她了，零頭的幾文錢就不要了，跟她說，“我家要辦喜事兒，兒子娶媳婦兒，正要請你幫忙到家里去做魚呢！”
云朵先說了恭喜，應(yīng)下來，“好??！大叔家在哪？日子哪天？”
“就四天后。”兒子娶兒媳婦，賣肉的漢子很是高興，媳婦兒進(jìn)門，再過個(gè)一兩年，他就能抱孫子了。
云朵想了下，就讓他把魚準(zhǔn)備好，“天冷了，清湖里的魚不容易撒。到時(shí)候攢不夠，耽誤事兒就不好了。”
漢子一想也是，就應(yīng)了聲，反正他們要準(zhǔn)備的多，多一樣魚也沒啥。
聶大郎久等不見她回來，想她站在外面等著買肉，拿了個(gè)夾襖出來找她。
云朵忙招呼了一聲，拎著肉過來。
看她買了那么多，聶大郎把棉襖給她，接了過來。
云朵打量了他好幾眼，見他真的沒啥事兒，放下心來。
回到家，敲碎的大骨頭洗干凈，就下鍋熬了骨頭湯。
又剜了幾顆菠菜，切了肉炒一下，用骨頭湯下了燴面吃。
剩下的肉連同排骨一塊，都埋到雪堆里。
剛開始掃雪，云朵不讓鏟出去，把干凈的雪留在院子里堆了一堆，原來是為了存放東西。
沒有冰箱，冷庫，幸好是冬天，晴兩天陰兩天，就下一天雪，云朵買的肉菜放心的埋進(jìn)了雪里。
聶大郎看著道，“一晴天就化了，回頭弄些水凍成冰，存在缸里好了?！?br/>
云朵眼神一亮，“好！做成冰缸好！”就更像冰箱了。這雪看著白白的，化成水就有黑渣渣，可沒有自己弄水凍的冰干凈。
正說著，張氏過來了，后面跟著聶蘭。
她是來問云朵為啥不做魚了，“你二叔三叔跟韓府的人說了，要讓我和你奶奶明兒個(gè)去做魚呢！”
云朵敲敲腦袋，之前劉氏那死婆娘來顯擺過，她正要去找甘氏問問，聶大郎突然吐血，忙了一通，她倒把這個(gè)事兒忘了。
“我正要跟大姑說，韓府的魚或許并不那么好做，我先提個(gè)醒?！睆埵虾透适系氖炙嚕诘紫沦u賣還行，進(jìn)了韓府根本不行。
“?。。俊睆埵媳緛砭蜎]自信，一聽就心里更忐忑了。
聶蘭忍不住在一旁接話，“你不做了，還不能我們?nèi)プ霭。 ?br/>
“大姑和奶奶做的魚咋樣，你們也都知道。我不過提個(gè)醒，韓府并不是想讓你們?nèi)プ鲷~，他們是想買做魚不腥的秘方。之前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賣，我沒有賣。”云朵看她一眼，跟張氏道。
張氏和聶蘭都睜大了眼。聶蘭咋呼，“二十兩銀子?。磕悄阏Σ徽f賣了?。】墒嵌畠?，不是二兩啊！”
“二十兩銀子就把你收買了？眼皮子別太淺！這秘方在手里一年，就能賣一年的魚，掙一年的錢。不過二十兩銀子，時(shí)候好，半年年就可以掙回來?！痹贫浒琢寺櫶m一眼。
聶蘭也不氣，她是真的被二十兩銀子震住了，隨后又想，“那咱們家里賣了多少銀子了？也幾個(gè)月了呢！”
“差不多?！痹贫涞馈ｋm然現(xiàn)在天冷隔幾天才賣一次，但之前賣魚連著小龍蝦，還往酒樓送一桶，開始的魚又沒要本錢，老宅也掙個(gè)差不多了。
聶蘭倒吸口氣，奶奶都不說家里有多少錢，她還只當(dāng)二十兩銀子是個(gè)大錢，家里不可能掙到那么多呢。
“那這方子不能賣！”張氏之前就聽了，這個(gè)道理她還是想得通的。
云朵起身，跟她們一塊到聶家老宅來找甘氏。把韓府可能要買秘方的事兒說了。
“這秘方不會賣！你放心吧！賣方子是只講眼前，方子在自己手里，才能做的長遠(yuǎn)?！备适瞎苤X，更明白方子在自己手里意味著什么。
云朵點(diǎn)點(diǎn)頭，方子不賣就行，不過她卻信不過聶二貴和聶三貴的人品，想了下倆人不可能那么蠢，大錢小錢應(yīng)該分得清，就起身回家。
甘氏讓她拿了一筐子豆芽，一棵白菜。
云朵干脆又要了些黃豆，天天喝豆?jié){，那一籃子黃豆已經(jīng)快沒了。
劉氏陰著臉嘀咕她又拿東西，被甘氏喝了一頓。不是云朵，家里不可能掙那么多銀子，即便沒錢，借，到時(shí)候也要給大郎看病。
聶蘭幫著云朵把豆子送到家，“豆?jié){那東西又不好喝，你們還喝的那么快。一籃豆子都喝完了。”
“那是半籃子好不！而且籃子也小?！痹贫浒讯棺拥够@子里。豆子是不少，只是被她做成豆腐吃了。
聶蘭就坐在炕邊，看聶大郎，“大哥！你竟然買了書，在看書?。俊敝爸活櫿f聶大郎吐血要死了，他把書放下，就都沒注意。
看她驚疑的樣子，聶大郎淡淡嗯了一聲。
聶蘭也不認(rèn)識，趴上來看看，“你識字了？看得懂嗎？”
聶大郎抬眼看她。
他的目光幽黑清淡，聶蘭仿佛感受到那涼意，忍著不問了。又去問云朵，“書可是很貴的，那寫字紙和毛筆都很貴，你們真是掙的錢多了，竟然買這沒用的東西回來?！?br/>
“沒用？”云朵反問。
至少在聶蘭這里，買書看書的是聶大郎，那就是沒用的。她潛意識里聶大郎是病的不輕的人，即便有錢了，從縣城里抓藥了，應(yīng)該也是沒有幾年活頭的。而且他都那么大了，再看書識字，又不能考秀才，讀了有啥用。
“不識字，要是被人賣了，連救命都不會寫?！痹贫涞馈?br/>
“我可以喊?。 甭櫶m不以為意。
“你要是被毒啞巴了呢？”云朵又問。
聶蘭張張嘴，反駁道，“你才被人賣了呢！”
話不投機(jī)半句都多，云朵懶得理她。
聶蘭也察覺自己這話說的不好，“那個(gè)你別生氣，我是覺得識字沒啥用，買那老貴的東西還浪費(fèi)銀子。”又問她買書和筆墨啥的花了多少錢。
“與其眼盯著打聽別人的事兒，不如自己多努力努力。”云朵趕她回去。
聶蘭不悅的走了。問問都不說，小氣！
云朵又叫了楊石頭挑水過來，等晚上，挪出來一口缸，弄了幾個(gè)盆子裝點(diǎn)水，放在外面。凍了一夜，全部結(jié)了冰。
聶大郎把冰塊鑿出來，全部放在缸里，晚上如法炮制。
天晴了，雪堆也慢慢化了，云朵忙把排骨挖出來。冰缸里是滿滿的冰塊，冰塊一厚一多，見點(diǎn)太陽也不會全化。
村里已經(jīng)被劉氏宣揚(yáng)的都知道聶大郎吐了血，她被甘氏喝罵了一頓，沒有再說聶大郎快死了，卻也一副聶大郎病情更嚴(yán)重，撐不太久的樣子。
話傳去了花石溝，讓本來就想把云朵弄回家的楊氏心思大動，拿了兩棵白菜，幾個(gè)蔓菁，沒帶云光孝，想了想，叫上了云彩。
云彩看著楊氏滿臉的震驚，不敢相信。娘去走親戚不叫哥哥一塊去，竟然叫她一塊去?。?br/>
“死丫頭！磨蹭個(gè)啥！還不趕緊的！”楊氏喝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