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御花園內(nèi)使人愁將軍府中品珍饈》
西夏武神廟,一道身影翻身越過高墻步入滿是荒草的庭院之中。
這廟本來是香火不斷,可是幾年前一場流行瘟疫。廟中人員全數(shù)身亡,很多人都認(rèn)為此地是不祥之兆,所以久而久之這廟就蕭條了下來。殘垣斷壁中,那武神像也布滿灰塵。
身影仔細(xì)打探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快步奔向神像。
只見那人在神像面前的地磚按了一下,神像底座突然動了起來轉(zhuǎn)向一旁露出一個四方小入口,仔細(xì)一看還有階梯燭光。原來這神像之下暗藏玄機,竟還有機關(guān)密道。
跟著人影步入密道,神像又慢慢轉(zhuǎn)回原位。好像什么從來沒有來過人一樣,依舊是那么寂靜無聲。
而這武神廟的地下正是西夏刺客堂的大本營,那身影正是從王爺府中回來的刺客堂堂主紅妝。為了保存刺客堂的命脈,這一個聯(lián)絡(luò)點,除了李師本人之外,就連西夏皇帝都不知道,更別說小王爺李蕭全。
看來這西夏背地里也是暗流涌動,不怎么太平。
紅妝穿過小道打開石門機關(guān),這才露出了別有洞天的模樣。
這是一片被掏空的山洞,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刺客堂的辦公大廳。一切都是身穿黑衣的人在其中忙碌,中央便是一張巨大的石桌,不少黑衣人都圍在一旁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看到紅妝來了,眾人跪下行禮。領(lǐng)頭的問道:“堂主,小王爺那邊有何吩咐?”
紅妝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一些情報,冷聲回答:“李師籌劃已久的計劃,都被他弄得一團糟。本想著他能獲取西夏王的歡心,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堂主,以我之見。不如就派幾個身手高的兄弟,潛入江南把蘇畫給做了?!?br/> “不行,蘇畫身邊有玄機子和段三刀兩大高手。我們之中沒有一人可與之匹敵,此次江南之行我更是了解到了蘇畫本事不低,如果貿(mào)然潛入一定會打草驚蛇?!?br/> “江南唐人的腹地,也是我們的盤中餐。蘇畫不除,組織的計劃就無法推進。”
“李師那邊已經(jīng)傳來消息,主上已經(jīng)改了目標(biāo)潛入京城。只要西夏王一死扶李蕭全上位,組織的計劃依舊可行,只是時間問題,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xù)收集大唐情報,為日后做好籌謀?!?br/> 紅妝的話里,透露出一個極其龐大的組織。而且幕后的黑手,圖謀的不止西夏和大唐,究竟有著什么樣的計劃,我們暫且不得而知。
天下如棋,世人如子。
而此時大唐皇宮,御花園內(nèi)。
仁宗正和宰相皇甫書對弈,身后依舊是負(fù)手而立的裳總管。今日早朝之上,岳不同的一席話雖然逃過了大臣們的話柄,可仁宗卻心有芥蒂。
且不說蘇畫處于考慮龍體,就這隱瞞情報擴張隊伍,已是欺君之罪。如今趙淳信獨掌兵權(quán),江南重地又屯兵整軍,仁宗心里始終有一絲不滿。
仁宗沉思良久,將白子落下,才緩緩說道:“江南太守所言,可有考究?”
皇甫書思想著下一步棋該怎么走,隨即回答:“輕羽衛(wèi)傳來的消息,此人并非假話。江南確實遭到了西夏龍門的小股襲擊,蘇云瑾確實護城有功?!?br/> 輕羽衛(wèi)是大唐密探,跟西夏間諜性質(zhì)差了太多。只聽從當(dāng)今天子命令,潛伏在諸城之間,目的就是為了仁宗監(jiān)督一方勢力。如果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也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說來還是朕冤枉了他?!?br/> “可這欺君之罪北非小事。”皇甫書捋了捋胡子,又落一子。
私下里仁宗還是很尊重自己這位老丈人的,無論在治國還是外交方面,皇甫書無不是肝腦涂地,為大唐盡忠。
“那依國丈之見,此事如何決策?”
“欺君罔上此乃大罪,隱瞞軍情罪加一等。蘇云瑾整軍不報意圖謀逆....”
“謀逆?哈哈哈!宰相這句話未免太過言重?!?br/> 一聲輕笑從庭院傳來,隨即是一陣鎧甲相撞的響聲。來者身披鎧甲,腰執(zhí)長劍。能攜兵器入宮,又敢打斷宰相之言,當(dāng)今只有天策將軍趙淳信一人。
不過趙淳信已經(jīng)被調(diào)去鎮(zhèn)守冀州一帶,防止常斌異黨再生禍端。這冀州遠離京都千里,就算快馬加鞭也得三天才能到達,一不見文書通稟,二來如此時分,銀甲在身闖入御花園,其心不知。
“皇叔!”
仁宗起身問候,這是皇宮,趙淳信又是他的親叔叔,就算他圖謀不軌,這禮節(jié)還是不能少。趙室皇族對于禮節(jié)極其看重,如仁宗都不能遵循,趙淳信還是有權(quán)將他罷免。
“拜見天策將軍?!被矢财鹕硇卸Y。
趙淳信倒是大馬金刀,一臉不在乎的坐在了凳子上,完全不顧仁宗和皇甫書的問候,自顧自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好茶,比冀州的好喝。”一杯清茶入口,趙淳信數(shù)日奔波疲憊之色也逐漸消退。
仁宗見狀也不得尷尬,自己這個皇叔依舊是狂傲自負(fù)。給了老丈人一個眼神,隨即坐了下來。
“皇叔要是喜歡,待會兒差人去庫房拿一些便是。”
趙淳信擺擺手:“罷了,君子不奪人之愛?!?br/> 仁宗咂了咂嘴,也只能另開話題:“那皇叔剛才之言,意欲何為?”
“陛下,臣在冀州之時,便遇到了返鄉(xiāng)難民。聽人言,蘇云瑾力戰(zhàn)賊寇,保我江南百姓之事跡,實乃將門虎子,乃我大唐棟梁。就預(yù)料到某人定不會容忍,所以連夜快馬趕止皇宮。希望陛下,不要被某人口舌之說就定了一人罪狀?!?br/> 趙淳信一口一個某人,說得是誰都心知肚明。仁宗自覺臉上無關(guān),皇叔與宰相不合已經(jīng)不是什么機密之事。看了一眼老丈人,皇甫書卻云淡風(fēng)輕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將趙淳信的一番話都沒聽進去。
“皇叔,可這蘇云瑾欺君之罪?”
“臣也遠在冀州,未曾通稟就闖入御花園,這算不算也是欺君?陛下?”
趙淳信得理不饒人的看著仁宗,好像此番前來,是為了蘇畫做說客??墒?,他與蘇畫從未見面又不熟悉,為何一反常態(tài),仁宗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叔言重了,您是皇室之人,又何來欺君一說?!?br/> “陛下,臣是一介武夫不懂文人的咬文嚼字,也不懂什么大唐律法?!闭f到咬文嚼字的時候還不忘看了一眼皇甫書,見其一臉平靜接著道:“蘇云瑾遠在江南,信使快馬也需三日。戰(zhàn)事瞬息萬變,若事事都要上報朝廷,那他江南還守不守。當(dāng)日推舉也是宰相大人,如今動手的也是宰相大人,怎么?事態(tài)不可控?狗急跳墻了?”
話音剛落,皇甫書還沒急眼,身后的護衛(wèi)倒是急眼了。
“放肆!侮辱宰相,其罪當(dāng)誅!”
抽刀便砍向趙淳信,不過說來,皇甫書的護衛(wèi)倒是挺忠心的,連皇叔都敢頂嘴。不過他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天子面前頂撞自家人。
更預(yù)料錯了,趙淳信的本事。
只見那刀就差趙淳信一指之差,就被他的護身罡氣所彈開。緊接著寒光一閃,趙淳信快劍一出,他的劍,就貼著皇甫書擦耳而過,護衛(wèi)應(yīng)聲倒地。
劍回劍鞘,皇甫書卻仍舊是一臉平靜。手中的茶杯也緩緩放到了桌面上,似乎剛才的事情顯得微不足道。
而始終閉眼不語的裳德,卻在趙淳信出劍的那一刻睜開了眼??靹?,趙淳信已達到至臻之境。隨即又閉上眼睛,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
御花園后續(xù)就不得而知。
回過來頭,剛剛?cè)祟^不保的蘇畫,已經(jīng)做好菜如數(shù)上桌了。
浣溪正在給小丫頭挑著魚刺,平日不喜歡吃飯的小丫頭今晚已經(jīng)吃了兩碗飯了。
楚晚秋第一次嘗到紅燒肉的時候,也不免為之一驚。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這味道是她從未吃到過的,從來沒有想到過豬肉也可以這么好吃。怎么說她也是大名鼎鼎的廚娘,沒想到這蘇畫的廚藝竟然比她還高。怎么說蘇畫腦中裝著一本烹飪大全,有著幾千年文化的精髓,她楚晚秋又如何比得上。
還有這道叫糖醋鯉魚的,甜美鮮嫩,尤其是那汁更是讓她的味蕾一度懷疑是不是天上美食。這幾道名字奇特卻好吃異常的菜,卻是出自一個少年之手,她多年來對于蘇畫的理解在此刻崩塌了。
下人們知道今晚的晚飯是少將軍做得之后也是一臉震驚,紛紛夸贊比廉老黑做得還要好,這可讓廉老黑羞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了,自己在將軍府做飯這么多年也沒有聽過這樣的夸獎,但是在親自嘗試了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少主做得飯菜確實比自己的好吃。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這么大呢?
一個從不下廚的人,做飯竟然比他做了四十年的都好吃?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拜蘇畫為師!
“哥,這個糖醋鯉魚好好吃哦。玲瓏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魚,你明天也要給我做?!毙⊙绢^滿嘴油也不忘明天的美食,蘇畫又給她夾了一些青菜。
“好,明天哥哥還給你做。不要光是吃肉,多吃青菜,這樣營養(yǎng)才均衡。”
“好,浣溪姐姐,我要吃青菜?!?br/> 蘇畫又扭頭看著楚晚秋:“楚小姐感覺合不合口?”
“很美味,說是天上美食也不為過?!背砬锾统鍪峙敛亮瞬磷欤皇堑K于女子顏面她也能吃三大碗。只是在心儀的男子面前,她還是盡可能的保持端莊。
“我這是晚秋面前耍大刀,廚藝方面還是楚小姐擅長?!?br/> “晚秋從未吃過如此美食,敢問少將軍是如何烹飪的?”楚晚秋倒是想偷師,而是出于心理的好奇。
蘇畫又將自己烹飪的技巧說了一遍,當(dāng)說道要是能用醬油入味時楚晚秋發(fā)出了疑問。
蘇畫又只能撒了一個謊,說自己年幼時跟隨父親行軍,路過一個小村子,村民利用豆、麥、麩皮釀造的調(diào)味品,獨特醬香,滋味鮮美。要是用醬油烹飪,美食又多了一份鮮味。等釀酒完成了,蘇畫也打算研制一些調(diào)味品。
“多謝少將軍解惑?!?br/> “說謝字就見外了,要是覺得合口,日后都可來府中吃飯也無妨?!?br/> “唯恐驚擾。”
“多個人多雙筷子,何來驚擾?!?br/> “對啊,楚姐姐。你要是喜歡就來嘛,玲瓏還有很多游戲沒有跟你玩呢?”
耐不住蘇畫兄妹倆的盛情相邀,楚晚秋點頭道“那卻之不恭了?!?br/> 飯后過完蘇畫又跟楚晚秋談了一會,明天差人從蘇玲瓏去梨花書院就好,她都已經(jīng)打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蘇畫又送楚晚秋出府,這才回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