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云儒醒來已是下午時分。
蘇老夫子一直守在床邊,見許云儒醒來立即輕聲問道:“感覺怎么樣?”
許云儒定了定神,輕微動了動四肢,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只是身體有些虛弱,暗自松了口氣,隨即回答道:“應(yīng)該沒事了?!?br/> “你小子這煉體的底子打的還真是結(jié)實,那可是金丹巔峰一掌,你居然沒什么大事”,見許云儒沒有大礙,蘇老夫子也是松了口氣。
小時候?qū)ι眢w的各種打熬,許云儒早已忘記,但是那人心頭精血的效果,他還是記憶深刻的,不但讓他可以修煉,而且完全煉化后,對身體的好處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對此他到也沒多做解釋,接著問了他昏迷之后的事。
蘇老夫子見他問這事,當(dāng)下也是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許云儒倒地不起之后,那香茗正要再下殺手,蘇老夫子出現(xiàn)擋了下來,隨后書院眾人也是陸續(xù)趕來,一番詢問過后,眾人才得知了香茗動手的原因。
原來香茗只是覺得許云儒身上的氣息有些討厭,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更是拿不出什么證據(jù)來,隨后院長賀中天出面化解了此事。
香茗見許云儒有上三境護著,也就沒有再動手,厭惡地看了眼許云儒,隨后與賀中天辭別,繼續(xù)北上去往了赤龍宗。
“對了,你怎么和她遇見的?”,蘇老夫子有些好奇地問道。
許云儒靠在床頭,聽見這話后,面色有些尷尬,但還是如實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聽完事情經(jīng)過的蘇老夫子,忍不住笑罵道:“你小子膽子也是真的大,居然連女菩薩都敢調(diào)戲。我從院長那也打聽到了些消息,這香茗來頭可不小,是菩提洲佛家很久之前的一尊菩薩的轉(zhuǎn)世之身,要說這菩薩來歷有多遠,可能要追溯到各大派的老祖時期了。當(dāng)年這位菩薩坐化后,佛家一直沒有尋到她轉(zhuǎn)世的消息,直至十幾年前才推算了出來,將其尋到并帶了回去,算是開始轉(zhuǎn)世重修了?!?br/> “那先前跟我說話的也是她嗎?這說不通啊”,許云儒有些疑惑。
“這佛家轉(zhuǎn)世重修歷來神秘。不過,轉(zhuǎn)世成功還只是第一步,還要看能否開啟靈智,也就是說能否解封前世的記憶。依我看啊,這香茗目前可能修為還不夠,前世的記憶也恢復(fù)的并不完整”,蘇老夫子沉吟一番后,回答道。
許云儒接著問道:“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身體里有兩個意識?一個是那位轉(zhuǎn)世的菩薩,先前跟我說話的則是另一位,也就是身體的原本主人,對嗎?”
“沒錯!修為越高,那位菩薩的記憶就會恢復(fù)的越完整,而原本的那個意識,也將漸漸被壓制,直至完全消失,或者說是完全被封印起來”,蘇老夫子說完,見許云儒有些憤憤不平的神色,隨即又說道:“你也不用替那身體內(nèi)原本的意識打抱不平,菩提洲的人都信佛,也說不定人家自個愿意獻身給菩薩呢。不管是哪個勢力,表面再如何光鮮亮麗,背地里多多少少也都會有些腌臜勾當(dāng)。”
許云儒嘆了口氣,他知道要以最大的善意去面對生活,可是,當(dāng)你總是身處陽光下的陰影里時,也會去懷疑,這樣的生活是否值得自己拿出最大的善意。
有的人老老實實過日子,一輩子安守本分,卻一生坎坷而終;有的人坑蒙拐騙,雖有可能結(jié)局凄慘,但也能算是一生瀟灑富貴。
若人的一切都是命中早早注定的,那是否還需要去堅守心中那些規(guī)矩、底線?不管老老實實,還是坑蒙拐騙,反正自己結(jié)局都一樣,何不去選擇一個舒服痛快的的過程?
蘇老夫子看著許云儒有些失望的神色,嘆息一聲,起身去打開了窗戶,一股春風(fēng)夾帶著寒冬過后殘留的少許寒意涌進了屋子,靠在床頭的許云儒清醒幾分。
“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你同情那位茗眉姑娘被轉(zhuǎn)世菩薩占據(jù)身體,這是很好的。但不要覺得佛家此舉殘忍,從而去否定整個佛家,你可知當(dāng)今天下,唯一可算作夜不閉戶的地方就在菩提洲。雖然只有很小的一片地方,但那也是多年來,菩提洲的儒家學(xué)宮和佛家共同努力下,證實儒家大同之道是可行的結(jié)果”,蘇老夫子筆直地站在窗邊,一手附后極目遠眺,似乎是看到了菩提洲的那片樂土。
“為什么只有一片小地方呢?”許云儒有些疑惑地問道。
蘇老夫子轉(zhuǎn)頭看著許云儒,嘆了口氣,才接著說道:“唉,歸根結(jié)底還是人性、人心的難測啊,我儒家君子可掌控各洲規(guī)矩,也是希望人人心中都有一條規(guī)矩底線。試想一下,如果人人都懷有一顆赤子之心,那還會有你剛才想的那些問題嗎?你以后可以多出去看看,自己去尋找問題的答案,這樣心里就能少些為什么,我告訴你的答案,終究是我的答案。”
許云儒臉色一紅,不知是傷勢發(fā)作,還是也覺得自己的確像個問題寶寶,總是為什么、為什么的問個不停。
蘇老夫子見此,笑呵呵地笑道:“所以你當(dāng)下最重要的還是提升修為,落后可是要挨打的,想必你是深有體會的?!?br/> 許云儒攤了攤手,一臉無奈:“我也不想的啊!”
“呵呵,那等你傷好了就自己走回去吧,年輕人就該多鍛煉鍛煉,我就先回去了”,蘇老夫子說完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突然轉(zhuǎn)頭叮囑道:“對了,書院的那位鄒先生對你可沒啥好感,尤其是此事過后,你平日里注意些?!?br/> 第二天的清晨,許云儒身體雖然依舊有些虛弱,但在賀中天的挽留下還是離開了書院,踏上了回學(xué)堂的路。
他之所以選擇早早離開,一來是身體的變態(tài)恢復(fù)能力,讓他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二來他也不想在書院和鄒夫子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畢竟那天剛來書院時,鄒夫子的咄咄逼人,讓許云儒心里還是有些不快的,但礙于對方的身份自己只好忍了下來。
骨子里喜歡安靜自由的許云儒,就這樣又一次踏上了游歷之路,已開始修行的他,依舊是獨自一人踏過山河。
許云儒出了書院之后,并沒有急著離開京城,而是在京城內(nèi)轉(zhuǎn)悠了半天,用自己第一個月的俸祿,給自己購置了些干糧等路上用的物件,同時也沒忘給陸云溪等人帶禮物。
雪消池館初春后,人倚欄桿欲暮時。行走在山水之間的許云儒,一路踏春而過,但卻沒有那份閑情逸致,過多的去留戀初春的山水景色。
離開書院已有半月,翻山越嶺的許云儒變黑了些,穿著新購置的一套粗布衣衫,背上背著一個不大的籮筐,腰里插著一把用來開路的柴刀,行山杖自是不可少的,在野外行走離不開它打草驚蛇的效果。
籮筐是他自己在夜間休息時,借著火光編出來的,一路上除了吃些干糧,偶爾也會抓些河魚野兔什么的,就著籮筐里背著的調(diào)料給自己改善伙食。
在許云儒看來,他會的這些技巧,完全是出于一種近乎習(xí)慣的本能選擇,要是讓他說為什么會這些,他自己也是想不起緣由。比如山路難行導(dǎo)致鞋子破了,他不由自主就會想到給自己編雙草鞋,只要找來合適的枯草后,就能熟練地編織好。
當(dāng)然了,趕路的同時,修行自是不能拉下,每天劃分出的時間段里固定要做的事情,他也都在認(rèn)真做著。
在山間與城鎮(zhèn)中穿梭而過的許云儒,一路上也遇見過幾個小偷及普通強盜,不過都被他給輕松收拾了,除此之外,也并沒有其他意外發(fā)生。
然而,在路程已走了過半時,許云儒還是碰見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晚上許云儒見天色已晚,再走下去也見不到人煙,就在野外點起了一堆篝火,準(zhǔn)備在此過夜。草草吃過些干糧后,正打算早些休息的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草叢里似乎有人在看著他,他也將計就計,在篝火邊假裝睡了過去,但是全身的神經(jīng)都在緊繃著,戒備著一切可能發(fā)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