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宮也迎來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初如柳絮,漸似鵝毛,山門上下皆似畫卷。
那座竹樓內(nèi),老嬤嬤正整理著雜亂的竹樓,而翻亂竹樓的始作俑者此時卻正在酣睡,它便是如今跟了林云兒的食鐵獸──窩窩,黑白相間的它蜷縮成一個團(tuán),看起來倒挺像一個溫暖的窩。
竹樓外,白雪皚皚中的竹林早已彎了腰,但院中的那顆枇杷樹依舊亭亭如蓋,在老嬤嬤的伺候下,它如今已撐開了身形,似一把在雪中撐開的大傘,死死地護(hù)著樹下的泥地,不讓積雪哪怕只落下一片來。
山門處的一間屋子內(nèi),林云兒坐在首位,看著以李春寒為首的一些碧螺宮長老,眾長老皆皺眉不語,氣氛異常沉悶。
最終還是林云兒緩緩開了口:“前幾日菩提洲渡船遇襲,諸位可有耳聞?”
李春寒依舊穩(wěn)坐,但一眾長老卻都聞聲抬起頭來,其中一人看著林云兒回答道:“我等皆略有耳聞,不知宮主為何突然提及此事?”
林云兒道:“我決定削減柳氏王朝歲貢,你們有異議,那我就給你們個理由?!?br/> 一眾長老見林云兒鐵了心,眉頭便皺得更深,嘴巴閉的更緊,心里對林云兒越發(fā)不滿起來,要是真削減了歲貢,他們的油水還能有多少?
林云兒目光掃過眾人后,緩緩說道:“赤龍洲的格局與其他大洲都不相同,其他洲都是一家獨(dú)大,而赤龍洲算是我碧螺宮和赤龍宗二分天下,諸位有沒有想過,赤龍洲會不會也有一家獨(dú)大的一天?”
此言一出,滿堂具驚,不少長老已做好了直言勸諫的準(zhǔn)備,而林云兒卻趕在他們說話前,伸手制止了他們發(fā)言,冷笑道:“哼!你們能明白,碧螺宮如今還沒有這個實(shí)力就好。但是,你們不敢這樣想,不代表別人不敢,比如說,冥府!”
長老們都覺得此言有些荒謬,一人忍不住笑道:“冥府行事一向低調(diào),這都多少年了,也沒翻出什么大浪來,可見實(shí)力也是有限的,所以赤龍洲一洲之事,還請宮主不要太過擔(dān)心,宮主剛剛上任,經(jīng)驗(yàn)尚且不足,急于建功,這我們也都能理解?!?br/> 林云兒淡淡地瞥了眼說話之人,而后繼續(xù)說道:“此次冥府對渡船出手就是個信號,冥府不再低調(diào)行事的信號!假設(shè)冥府準(zhǔn)備發(fā)展其勢力,那么選哪一洲之地最為合適,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數(shù)。我打算削減柳氏王朝的歲貢,這只是以防萬一,倘若赤龍洲真的亂了,我碧螺宮得失暫且不提,屆時大梁王朝要是趁機(jī)南下,那時師傅在閉關(guān),我碧螺宮該如何應(yīng)對?師傅閉關(guān)前將碧螺宮交給我,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要是赤龍洲真的亂起來時,碧螺宮沒有充足的準(zhǔn)備,到時候咱們又該如何謝罪?”
眾人聽后開始小聲議論起來,有人覺得這是空談,但也有人覺得雖言過其實(shí),但為求穩(wěn)妥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只是削減些歲貢,留給柳氏王朝整頓軍隊(duì)邊防,其實(shí)這錢也還是花在了碧螺宮自己身上。
就在眾人議論聲音越來越大,但依舊沒有統(tǒng)一意見時,李春寒咳嗽了一聲,說道:“我認(rèn)為宮主此舉恰到好處,且不說冥府有沒有實(shí)力,赤龍洲會不會亂,如今削減歲貢讓柳氏王朝做足準(zhǔn)備,也可看做是為將來做打算?!?br/> 一位長老問道:“大長老的意思是?”
李春寒反問道:“如今我碧螺宮只有一位仙人境,和赤龍宗比起來是不相上下,可要是再多出來兩三位仙人境呢?難道我們真的只有守著眼下,這一畝三分地的出息?”
諸位長老互換了眼神,心里都是恍然大悟,林云兒的天賦,眾人心里都有數(shù),李春寒也是只差一道坎,齊景升雖和林云兒比起來差了些,但也算是天賦不俗,如此說來,碧螺宮還真會一下子冒出來三四位仙人境,到時候碧螺宮要擴(kuò)張,柳氏王朝肯定是北上的先手,自然要確保其順利拿下大梁王朝。
其實(shí)能坐在這里的長老,心思都不會差到哪里去,只是近些年碧螺宮聲勢漸大,他們早已習(xí)慣了安穩(wěn),只記得如何將自己腰包塞滿,早沒了那份居安思危的心思。
眼下李春寒和林云兒的話,一語點(diǎn)醒夢中人,不僅讓他們看到了更大的利益,同時也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斗志。
意見達(dá)成一致,商討過種種細(xì)節(jié),眾人這才散去。
林云兒和李春寒都沒急著走,待其余眾人都離開后,李春寒率先開口:“宮主既然留下來,想必是心有疑惑。”
林云兒一臉冷漠道:“難道大長老留下來,不是打算替我解惑?”
李春寒笑了笑,林云兒的冷漠,碧螺宮眾人皆知,他倒也不會放在心上,于是抬手布下一道禁制,防止隔墻有耳,這才回答道:“還請宮主不要多想,我之所以支持宮主上位,方才又幫著宮主說話,一來是因?yàn)猷嵗蠈m主叮囑過我,碧螺宮的事大于我的事,二來也算是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宮主天資驚人,仙人境唾手可得,我這樣做也算是提前表明了立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