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寧來晚了一步。
今日,馮氏逢人便拉了人家,將安康侯府來接顧君寧過府復(fù)診的事給說了。
不到傍晚,這事就在昌明坊里傳開了。
上至牙都掉光了的老嫗,下至牙都沒長齊的頑童,所有人都知道顧家出了個厲害的女郎中,連侯府貴人都要爭著請她去看病。
原先有人不信,馮氏非得把那人拉來,看看侯府馬車在自家門口壓出的車轍印。
這么寬,這么多馬蹄印,能是普通人家的馬車嗎?
不少人跳出來作證,說是那車又寬敞又氣派,趕車的車夫都穿的跟個主子似的。
這樣一來,便有些鄰居信了,圍著馮氏恭維起來。
馮氏何時受過這般眾星捧月的待遇?
她嫁入老顧家,頭一遭受人追捧,笑得合不攏嘴,只管有求必應(yīng)。
顧君寧回家才得知,馮氏已替她應(yīng)了一堆毛病要治,什么小孩夜尿,婦人多夢,老光棍想媳婦想得睡不著……
“嬸娘,”顧君寧哭笑不得,忙把馮氏推回家,“此事還是不要同外人說的好?!?br/> “我們顧家的姑娘出息了,還不讓人夸的?。俊?br/> 馮氏不解,嘀咕了幾句,被她敷衍過去。
“三娘,你過來?!?br/> 她一進(jìn)門,顧二爺笑瞇瞇地招手把她喚過去。
“大造化啊,這回,咱們顧家總算遇著大造化了?!?br/> 原來,他這幾日時常去安康侯府打探消息,和幾個愛賭錢的雜役混在了一處。
他花了半貫錢,從一個家丁口中打聽到,安康侯府備了厚禮,明日便要登門造訪,重重地酬謝治好老夫人的郎中。
“人家安康侯府,何等的風(fēng)光富貴,那排場定然做得足,少不了讓我們連帶著沾光。”
顧君寧想起孟氏的話,不由得心中一緊。
孟氏哪會好心提攜顧家呢?
她正愁不知如何開口,勸顧二爺打消這個念想。
顧二爺喜氣洋洋地說道:“我已經(jīng)在酒樓訂了宴席,明日要請幾位朋友過來,讓他們好好開開眼?!?br/> “二叔,這酒席還是退了吧……”
“你這孩子,怎么那么小家子氣?你二叔我高興,錢都花出去了,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顧二爺紅光滿面地給她解釋,以后得了侯府的抬舉,是要給外頭的達(dá)官貴人看病的。
到時候,那些個銅子還不都跟長了腿一樣,骨碌碌地往顧家滾?
顧君寧否定三連。
“侯府主子的心思,哪里是一個外院家丁能打聽到的?”
“再說了,侯府的下人,哪會把五百文錢放在眼里?”
“二叔,我勸你明日關(guān)了濟(jì)世堂,閂好家門,莫要出去沾惹是非?!?br/> 說完,她回房把門一關(guān),留下顧二爺獨自杵在原地。
顧二爺摸著后腦勺,琢磨了半晌。
三娘這一病,醫(yī)術(shù)是變好了,但性子怎么就不好了呢?
次日,顧二爺和侄女慪氣,沒叫上她,獨自趕去濟(jì)世堂。
顧叔陵向夫子告了半日假,陪妹妹一起去城郊農(nóng)戶探望易嬋。
小姑娘活蹦亂跳,小臉紅撲撲的,一笑就露出可愛的梨渦。
顧君寧為她搭過脈,確定她無恙后,方才放下心來。
“娘子大恩大德,我們老易家無以為報,就算下輩子給娘子做牛做馬……”說著,易老實夫婦納頭便拜。
顧叔陵忙攙起這對夫妻。
“做牛做馬倒是不必?!鳖櫨龑幬⑿Φ?,“不過,有件事,還想請二位幫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