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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玨的背影從來都那么好看,挺拔地好像一株松柏,讓我感到生機。可今天,這個提著淺紫色雨傘的背影卻讓我快要嗅到死亡的味道。
我絕望地注視著他一步步遠去,模糊,直至消失,痛得五臟六腑都泛出苦味。左玨,你討厭我,是因為我的確做了很多令你討厭的事。可這一次,我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讓你這樣恨我,恨到已不再顧忌地撕扯我血肉模糊的傷口。
邱城拖著雙腿,眼神空洞地,慢慢踱到我身后。他望了望已經(jīng)遠去的左玨,又看了看面目痛楚的我,一字一頓地問,“你們,為什么,和他,還有,關系?”
“系”字還未出口,我猛地回頭,揚手便是一巴掌。邱城僵硬冰冷的面頰頓時紅出一片,原本竊竊私語的全班瞬間剎靜。
我搖著腦袋,含著失望的淚水,狠狠盯著邱城。那條“我愛你”的短信還在手機里,甚至我還能感覺昨晚心臟撲通亂跳的驚喜,可今日邱城居然可以冷眼看著我被冤枉和羞辱。不僅無動于衷,而且還質(zhì)疑我和左玨。我望著這張認識九年卻突然好陌生的面孔,內(nèi)心哭喊: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還是,你更喜歡你自己?
余光中,閃電一道接一道劈開渾濁的天,把我和邱城僵硬的面孔耀地更加清晰和冰冷。傾盆大雨沖刷著整個世界,也一點點沖刷掉我所有的愛與恨。突然,震動從口袋中傳來。我掏出手機,看都未看就按下通話鍵,聽筒中傳來一句嬉皮笑臉,“猜猜我是誰?”
平時就討厭這種低劣游戲的我,不禁冷笑起這個撞到槍口上的蠢貨?!拔依盍至⒔裉鞗]心情陪你玩,有事直說,沒事滾蛋?!?br/>
恐怖的氣場似乎順著電波一下籠罩了對方,他趕緊嚴肅地喊,“別掛別掛,我是蘇御。你們班錢若垚現(xiàn)在在我們班門口,好像要出事。前幾天她也帶人來過一次……”
“和我有關系嗎?”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分外無語地已經(jīng)將拇指放在了掛斷鍵。
“她好像為你來的!”
連邱城都被蘇御最后一句咆哮嚇了一跳。我的腦子過電一般,瞬間“啪”地一下合上手機,拔腿就往18班跑去。我?guī)缀跏亲仓癯堑募鐩_出他迷亂的視線,卻至始至終未再看他一眼,只是蒼白的嘴唇幽幽地擠出只有他才能聽到的一句“遺言”:
“這是你欠我的一巴掌……”
尚未見得三四個兇神惡煞的男生和被包圍在其中的她,我已聽見錢若垚恐怖的笑聲。
“長舌婦的賤貨!”說罷長長的指甲就在她嘴邊深深地掐下去。姑娘的馬尾已散,凌亂地垂在背后和胸前。她埋下腦袋,小聲啜泣?!皠e給老娘裝可憐,跟左玨告狀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今天的下場!”錢若垚一把捏住姑娘的下巴,狠狠蹬著她驚慌的雙眼。可剛要揚手,我踉蹌著沖上去,用盡全身力氣,一下將毫無預料的錢若垚推出兩米遠。我崩潰地質(zhì)問:
“為什么?”
眼前的這一切,似乎正好證明了我在樓梯上奔跑時那個瘋狂的猜測??墒牵舨荒苡H耳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依然不敢相信錢若垚會是陷害我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