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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書墨的話當堂棒喝地讓我恨不得甩自己倆耳光。李林立,你剛和邱城和好,你又要親手毀滅嗎?于是,我無暇顧及季云柏的尷尬,立刻昂著腦袋搶白,“不,他不是!”
季云柏應(yīng)該是想說什么的,此語一出,便立即合上了嘴巴。秦佳見氣氛不對,趕緊一副老好人的笑臉上前和稀泥,“哎?江書墨你們隊不是下午采茶嗎?怎么這會上山了?……”她想轉(zhuǎn)移話題,順勢朝我使眼色讓我離開。誰知不知趣的高宇凡卻一把沖過來抓住江書墨就興奮地喊,“兄弟你來我們隊吧,我們那還有空床,晚上咱們老同學(xué)好好敘敘舊,對吧李林立!”一邊說著,一邊勾著江書墨的脖子沖我挑了挑下巴。
這下,連秦佳都是一臉菜色了。
“江書墨,你想多了。”季云柏不知道何時走到我身后,他聲音依然很溫柔,但很堅定地看著江書墨一字一頓地道,“我和李林立只是朋友。她男朋友是邱城?!?br/>
說完,江書墨對著季云柏微微一笑,轉(zhuǎn)而詭異地盯著我。一會他陰陽怪氣地笑了笑,“聽說李林立你如今人氣倍漲。今日一見,果然連“朋友”都對你這么好啊……”
他故意把朋友二字提高音量,似乎有意挑戰(zhàn)我和季云柏的底線。
“說話別這么刻薄,小心閃了舌頭!”我實在忍無可忍,顧不得形象,眾目睽睽之下擼起袖子就準備罵街。
“我刻???呵呵,明眼人都能看到,只有我說出來罷了!”江書墨挑了挑嘴角搖搖頭嘆,“哎,遇上你這樣的女生,我可真還替邱城頭上的綠……”
說時遲那時快,我們都未見得季云柏出拳,江書墨已踉蹌倒于漫山遍野的茶林之間。
山野的晚風(fēng)可以讓一切躁動都歸于寧靜。我穿著睡衣,雙手撐在欄桿上,綠茶的清新順著騰騰的熱氣觸動我的嗅覺,然后傳遍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天邊亮閃閃的星辰,掛在地平線上高低起伏的黑黢黢的丘陵上,我想,此時此刻大概是這趟旅程最美好的部分了吧。
這些天,我再沒有看到那日季云柏蹲在我面前溫柔的眼神。無論攀巖登山還是茶道課,我拼命地表現(xiàn)著自己,他總是咧著嘴巴和每一個人說笑,也不再看我一眼。有時候,靜靜地看著他們,覺得自己好像是空氣,是影子,獨處在一個被隔離的世界,或者說,是被季云柏隔離的世界。他說的對,我們只是朋友,可我究竟在郁結(jié)著什么?
突然,一陣刺耳的警笛,之后便是整棟宿舍樓的尖叫。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已被秦佳拽住一路狂奔到樓下,“消防演習(xí),快跑!”操場上人潮涌動,遍地的睡衣拖鞋披頭散發(fā),消防服消防栓和熊熊燃燒的模擬火災(zāi)已經(jīng)準備就緒。我正一邊拍著密密麻麻的蚊子一邊怨聲載道,突然聽得喇叭中喊道,“第一組:崔曉梅,李林立,郭華姍,王巍巍,季云柏,江書墨……”我差點沒暈過去。冤家路窄,老天爺是嫌還不夠混亂,非要讓我們?nèi)送Mpk嗎?我和季云柏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硬著頭皮走到第一排。
剛套上消防服,透過面罩我便看到江書墨在三米開外盯著我倆,滿眼敵意。哨聲一響,我便飛快地拎起消防栓狂奔??蓻]想到,實踐和課本上差距好大,消防栓比我想象中重太多了。我吭哧吭哧,好容易才鋪完水管,一抬頭發(fā)現(xiàn)跑在最第一的兩位猛將已打開閥門開始滅火。我正急得咬牙切齒,定睛一看,居然是季云柏和江書墨!
天,你們倆是要在這決一死戰(zhàn)嗎?我邊跌跌撞撞地打開閥門,邊緊張地回望二人,惴惴不安地總感覺要出什么事。人群中開始爆發(fā)一浪高過一浪的“加油”,很明顯前方二人火拼,后方兩隊也較上了勁。季云柏和江書墨不停地掃看對方,分毫不讓,眼看雙方火勢漸小,很快就要一起熄滅??啥嗽谖覂蓚?cè)咬牙切齒,火力卻越燃越猛。我心中一個勁兒正禱告著“別分勝負”,突然傾盆大雨水彈一樣砸地我腦袋嗡嗡作響。一仰頭,漫天繁星,蒼穹四野。左轉(zhuǎn)身,江書墨懷抱著還在滴水的龍頭,正沖著季云柏的方向嘲笑著。右轉(zhuǎn)身,季云柏整個人被水柱沖出一米多遠,表情和那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栽倒的江書墨一樣窘迫。加油聲戛然而止,幾乎所有人同時倒吸一口氣。老師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季云柏已一把抓起消防栓對著江書墨就打開閥門。我立刻明白了什么,發(fā)瘋似的朝他沖去,爛在二人之間揮著手嘶喊著不要,可剛起身,強大的水柱一下就溢滿我的視野,再下一秒我雙眼一黑,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