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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任便忙碌起來。明天是教師節(jié),我奉老薛令給任課老師送花。大清早,我便抱著六大束高過頭頂?shù)孽r花,搖搖晃晃地蹣跚在校園里。剛進(jìn)校門,我便聽得遠(yuǎn)處樓上崔大龍粗獷的嗓音,“哎呦喂,李林立,這么多花送我一束吧!”我勉強(qiáng)露出腦袋瞪了四樓走廊上正舉著掃帚的他。剛拐上樓梯,依然慌腳貓似的杜一飛正嘩啦啦地舉著作業(yè)本,從我面前呼嘯而過,邊追著課代表邊大喊,“等等我,等等我,我抄好了,我抄好了!”
我剛想笑,都跑出老遠(yuǎn)的杜一飛突然蹭蹭蹭地退回到我面前。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伸手就開搶我的花,邊搶還邊頗為嚴(yán)肅地辯駁,“李林立你給老師送花嗎?我替你送吧,你看我這不是要去辦公室嗎?這么多花你怎么拿的過來,讓我這種熱心的好人幫助你吧!”
“滾蛋!”我一腳踹開上躥下跳的杜一飛,死死抱著快奄奄一息的鮮花頭也不抬地就往教室趕?!芭椤钡囊宦?,我便在教室門前和某不知名物體撞了個(gè)滿懷。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即便花香如此濃郁,我敏銳的嗅覺還是似乎覺察出了有些熟悉的體味。
左玨,難道……真的是你么?
我忐忑地從群芳縫隙中探出視線,不想正對(duì)上邱城精致的臉。他瞇著雙眼,濃密的睫毛讓烏黑的眸子更為惺忪迷離。猛然看到我,他似乎嚇了好大一跳,愣一下說,“你,你怎么在這?”
我怎么在這?邱城,你沒睡醒吧!這是我們班啊。我心中崩潰了一會(huì)會(huì),還是鎮(zhèn)定地指了指班牌。他突然伸出右手,一點(diǎn)點(diǎn)地朝我的左頰靠近。這次輪到我傻愣住,驚慌失措地抱著滿懷的鮮花渾身凌亂。邱城咧開嘴巴,露出多少年都沒有見過的燦爛的笑容,陽光一般融化了整整一個(gè)月我冰冷失望的心,他充滿愛意的眼神,讓我整個(gè)人都如同漫步云端,心“撲通撲通”地期待著下一秒的驚喜。
就在邱城的手指快要觸碰我的皮膚時(shí),他胳膊突然往下一墜,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掐了我一把“滿天星”便“嗖”地一下閃到不見蹤影。我?guī)缀醵嘉茨芸吹剿器锏谋砬?,便聽得背后邱城猥瑣地大笑,“哈哈哈,你來搶啊來搶??!?br/>
這,這是什么情況?
難道,這代表一切都煙消云散了嗎?
我站在陽臺(tái)上,一頭霧水和驚詫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最終無奈地?fù)u搖頭。一晃眼,不偏不倚地瞟見了對(duì)面高三樓窗口一個(gè)熟悉的身影。他那桀驁不馴的眼神,正皺著眉頭奇怪地盯著我,即便透過厚厚的鏡片也能瞬間射穿我的靈魂。這一次,真的是左玨了。
王爍鑫和一堆男生從后門簇?fù)碇鰜?,擠著腦袋跟沒見過花似的激動(dòng)不已。我一邊奮力推開那些臟兮兮的手,一邊跺腳解釋,“這是給老師的,這是給老師的!”
“我去送,我去送!”王爍鑫追著我一直到座位,從頭到尾都舉著胖乎乎的胳膊,積極的好像幼兒園小朋友吃蘋果一樣。我“噗嗤”一下笑了,拍著他的肩說,“好好好,小胖你一會(huì)要乖,跟著我不要亂跑哦!”
王爍鑫頭點(diǎn)地好像小狗,我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把搶過三束鮮花,模仿奧運(yùn)冠軍的樣子仰起腦袋露出勝利者的笑容,雙手有節(jié)奏地?fù)]舞著鮮花,踏著矯健的步伐向全班揮手致意。男生們極為配合地吹口哨,呼號(hào),鼓掌,讓王爍鑫的自滿心更為膨脹。我正無語地感嘆這些男生怎么如此幼稚,角落里一個(gè)沉悶的聲音突然傳入耳朵。
“切,以為會(huì)不一樣,還不是老師的走狗?”
順著音源看去,那張陰郁的面孔正不屑地望著我。
幾乎整個(gè)周五,全班都扭著腦袋,不解地望著我在后黑板前指手畫腳。魏兮兮終于忍不住,連蹦帶跳地問,“班長(zhǎng),你這一塊空著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