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云雷早早起身,葉簫竺跟著起來,畢竟今日是他失憶后頭一回進宮,馬虎不得,于是親自伺候他穿衣,覆上繡金鑲玉的腰帶,罩上絳色麒麟暗紋的外袍,再戴上東珠搖曳的紫金冠,星眸長眉,不怒自威,好不氣派!
而葉簫竺,亦被誠王軟磨硬泡的逼著一同入宮。理由是他失憶,記不住路和人,怕露餡兒!
她心里是拒絕的,畢竟,宮中有陳弘嶠,她害怕那尷尬的碰面,雖說他是被軟禁的皇子,但皇帝召見鈺嬌,也許鈺嬌的皇兄亦在場,豈不難堪?
如此想著,她又暗嘆自己想太多,倘若他根本未把她放于眼里,她一個人在那兒別扭,又有什么意義?
如今誠王失憶,她身為他的妻,的確應該陪同他,不至于讓他出丑。
其他的,前塵舊事,他已忘,她亦不該惦念。
鈺嬌今日亦是盛裝打扮,她是半路逃走,首飾沒有幾樣,葉簫竺便將自個兒的首飾華衣送去給她挑選。
明明告誡自己需波瀾不驚,但當葉簫竺陪著誠王入得御書房覲見皇帝,垂眸跪拜時余光瞥見陳弘嶠身影的那一剎那,仍是止不住心中一顫!
陳弘嶠亦是心起漣漪,但見她:
眉宇輕貼翠羽扇面鈿,柔美姣婉。
眸間深藏隱忍離恨怨,楚楚生憐。
縱是憐惜,他亦不敢多看,不愿置她于險境,隨即收回目光。
待葉簫竺再抬眸時,只瞧見他冰冷神色,不知他內(nèi)心波動。
行過大禮后,張云雷只覺這殿中氣氛壓抑。果然還是不喜歡這種大場合,總覺得在場所有人都心懷鬼胎,讓人琢磨不透。
皇帝接下來的話,更是印證了他的預感,鈺嬌正在琢磨皇帝找她有何貴干時,但聽皇帝聲洪如鐘地下了令,"宣,東昌奕王覲見!"
傳旨太監(jiān)一揮拂塵,高呵一聲,外頭相繼傳旨,如回音一般。
鈺嬌愣怔當場!這個奕王,不就是東昌八皇子段豫璜嗎?不就是逃個婚嘛,他至于親往大堯?
"不會要抓我回去完婚吧?"鈺嬌垂在身側(cè)的小手不自主地緊張地抓住誠王的衣袖求救。
臨時抱佛腳!"現(xiàn)在曉得怕了?早干嘛去了?"
鈺嬌嘀咕道:"說什么風涼話嘛!先救我再說!"
"救你也成,"誠王微動唇角,低聲道:"但待會兒必須聽我的!你不許反駁!否則本王絕不管你!"
說話間,但見一身著秋香色繡赤金暗蟒紋華袍之人,在兩位使臣的跟隨下,入殿行禮。
瞧見此人的一剎那,張云雷好想大呵一聲:妖精!吃俺老孫一棒!
尼瑪!這奕王確定不是女扮男裝?居然比郁溪還美!郁溪好歹鼻梁英挺,一看曉得是男人,可眼前這位,什么東昌奕王!
妖媚的桃花眸,微微上挑,薄唇小口,不點而紅,真如女子一般!但眉間傲氣十足,精致妖然的面容上,仿佛寫著:你們這群渣渣,都沒有本王美!
鈺嬌好想跪下叫姐姐!好想上去調(diào)戲他,捏捏他的小下巴!
萬未料到,這居然會是她要嫁的八皇子!若真嫁與他,只怕鈺嬌每天面對著他的臉,會自卑死去!
太可怕了!感覺他不是塵中人,美得不接地氣,看來看去,還是誠王好!怎么瞧怎么舒服,用誠王的話來說,他是型男,暖男!
段豫璜放眼望去,這殿中,除卻宮女外,只有兩個女子,一個長發(fā)挽起,已為人婦,必然不會是他的未婚公主,另一個,正目露嫌棄嫉妒之色地打量著他,定是她無疑了!
"鈺嬌公主何故悔婚?本王哪里配不上你?"
總不能睜大兩眼說人家丑吧!不丑不窮,說不愛?萬一他說成了婚再培養(yǎng)感情呢?烏溜溜的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鈺嬌決定奉承一番,極盡真誠之態(tài),
"奕王殿下美得令我自卑!是以不想嫁!"
不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逃婚是她理虧,所以她得不動聲色地低姿態(tài)一些。
這話果然滿足了段豫璜的虛榮心,但見他囅然而笑,妖嬈地凝出一朵花來,
"理由尚且過關,但兩國聯(lián)姻,豈如兒戲,說毀便毀,倒置我東昌于何地?"說話間,段豫璜的目光已是移向陳弘嶠,意在向他討一個說法。
被質(zhì)問的陳弘嶠并未惶恐,眉目淡然,鎮(zhèn)定回道:"鈺嬌年幼任性,未顧大局,還要多謝東昌護衛(wèi)隊心慈手軟,任皇妹她一再脫逃,而未加管制。"
眉心微跳,段豫璜面露慍色,"言下之意,是說我東昌迎親人皆是酒囊飯袋!連一個女流之輩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