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剛走回座位坐穩(wěn),鄭明皓便出現(xiàn)了,坐在旁邊的空位上,毫不客氣地端起她的水杯,一飲而盡。他的穿著一如既往地另類,上身穿著被汗水濕透的球衣,下身穿著一條有些褪色的藍色運動褲。他的頭發(fā)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礦泉水,一滴滴從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下去,點點晶瑩剔透。
凌凌急忙從包里翻出紙巾,遞給他。鄭明皓笑著接過,擦擦汗,一開口便語不驚人死不休:“想我就直接說,不用找借口?!?br/>
凌凌偷偷地看看周圍竊竊私語的學生,小聲說:“低調(diào)!低調(diào)!”
“哦!”他拉拉凳子湊近一點,悄悄貼在她耳邊說,“這樣夠低調(diào)嗎?”
夠低調(diào),低調(diào)得跟“地下情”一樣。凌凌郁悶地捂住臉,正想裝作不認識他,就聽見后面有女生小聲議論:“鄭明皓交女朋友了?”
“好像是,他女朋友挺漂亮的!”
“也漂亮不到哪兒去?!?br/>
“……”
緋聞都是這么憑空捏造的!
鄭明皓拉下她遮住臉的手,安慰她:“別不好意思!想我也不是你的錯,都怪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念念不忘。”
她狠狠瞪他一眼,把招生簡章丟在他面前:“快幫我選好專業(yè),然后抓緊時間消失!我實在受不了你了!”
“你不是聯(lián)系好導師了嗎?”鄭明皓隨意翻了翻招生簡章,問,“你導師沒告訴你他做哪個方向?”
“我沒去找他?!彼纯脆嵜黟┐蠡蟛唤獾纳袂椋÷暩嬖V說,“因為朋友幫我聯(lián)系的導師是楊嵐航?!?br/>
“什么?”鄭明皓驚訝的程度和她預料的差不多,臉都嚇青了,聲音大得連圖書館看門的大爺都被吸引了。
“我也不想。材料學院其他老師都不要我,只有楊嵐航招不到學生,肯將就我?!?br/>
“據(jù)我所知,想找他做導師的學生能從材料學院排到t大門口,尤其是女生。你朋友面子挺大的?!?br/>
“不會吧?那些女生腦子進水了?”要不然就是還不了解他的為人。
“我?guī)湍阍俾?lián)系個導師,你別跟他了?!?br/>
“為什么?”
鄭明皓收起他玩世不恭的語調(diào),出口的話卻更不著邊際:“你堅持和汪濤分手,下定決心考材料學院的研究生,不會是因為楊嵐航吧?”
“怎么可能?他害我畢不了業(yè),我跟他仇深似?!彼龎旱吐曇粽f,“我決定忍辱負重潛伏在他身邊,找機會報仇雪恨!”
“忍辱?負重?”本來很正常的話,從他口里說出來越聽越有歧義,“美人計別用了,楊嵐航心里有喜歡的女人?!?br/>
有喜歡的女人?她有點好奇楊嵐航那樣的男人會喜歡什么樣的女人,應該美得傾國傾城,智慧過人,才學舉世無雙……咦?不對,一定不漂亮,又笨又蠢,和他天生一對!
呃,一不小心跑題了,她急忙把話題拉回來:“別鬧了,我跟你說正事呢,我到底該報哪個專業(yè)?”
他對著招生簡章左看右看了半個多小時,才說:“按常理說,你選專業(yè)之前應該先和導師談談。”
“我不去!他長得太丑!”她身子緊貼墻壁,拼命搖頭。
“他長得雖然丑了點,不過他人很好,挺有風度的。”不知道為什么,鄭明皓特意把“丑”字咬得很重。
“你怎么知道?”
“我們……”鄭明皓收住后面的話,話鋒一轉(zhuǎn):“走吧,我陪你去材料樓?!?br/>
“你不會帶我去見楊嵐航吧?”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鄭明皓反問。
說完,他拖著凌凌的手臂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一直將她拖到材料樓,還幫她在服務臺查到楊嵐航的辦公室位置。
“一定要見他?”不知道為什么,她一想起楊嵐航的樣子,就特別緊張,心懸浮著無所依托。
鄭明皓推推她:“快點上去,順便問問他專業(yè)課有沒有重點?!?br/>
“那你呢?”
“我在門口等你?!?br/>
凌凌硬著頭皮走上樓梯,在楊嵐航的辦公室前輕輕敲門,心里偷偷企盼著他不在,可惜里面很快傳來一個很清淡的聲音:“請進?!?br/>
凌凌悄悄將門推開一條縫,向室內(nèi)張望。
楊嵐航側(cè)身站在窗前,掌心里托著一個白色骨瓷杯子,銀色的勺子在不停地攪動。
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襯衫,領口解開了兩顆紐扣,高雅中多了幾分隨性。正午的陽光跳過一塵不染的純白色百葉窗,耀眼的光芒毫不吝嗇地投射在窗前的人影身上,在他身上勾勒出閃著金邊的輪廓,凸顯出他耐人尋味的深度。
她的心驀然一沉,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心里暗想:一個男人有氣質(zhì)到令五光十色的光芒成為陪襯,真是種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