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塞爾拍了拍貞德的肩膀,示意她把腦袋轉(zhuǎn)過來,并給她的眼睛附上了一道微弱的光。
貞德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等她將視線轉(zhuǎn)回沙耶身上后,她開始臉色發(fā)青。裁判官的瞳孔中先是浮現(xiàn)了劊子手般的目光,又很快熄滅,這個令可怕的邪教徒都望而生畏的人恢復(fù)了平靜,一種像伏行的猛禽那樣冷漠的平靜。
談話停頓了一會,四個人和一個黑山羊幼崽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薩塞爾眼中也閃著靈體視覺的光。
盡管眼前這只黑山羊幼崽是體型最小的那一類,但造型仍舊會使任何正常人想吐。它黑色樹干似得身軀上頂著十多條滑膩的、黏糊糊的、猶如蟒蛇尾部的觸手,足有腦袋大小的眼球嵌在那團擠在一起的觸手堆里,中央一顆墨綠色的眼球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像是塞滿淤泥和水草的玻璃珠。
盡管它有四個樹根一樣又短又粗壯的蹄子,但剛才下樓梯時,它是像一大團濕漉漉的、相互擠壓的黑色蛇群一樣,蠕動著用它那些觸手流下來的。
此外,這玩意身上有很多張嘴,但是都緊緊閉著,也未像正常黑山羊幼崽那樣不斷流下粘稠滑膩的口水,看上去已經(jīng)馴服并且有經(jīng)過訓(xùn)練。
他感覺自己被打敗了,被這個和黑山羊幼崽結(jié)婚的人打敗了。
“嗯——你好?我是阿......咳,艾芙,你是為了愛情才孤身來到這里尋找失去記憶的普萊恩先生呀,聽上去就像騎士小說一樣!”阿斯托爾福興趣盎然地對那位叫沙耶的黑山羊幼崽搭話。當(dāng)然,在他眼里,這位只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而已——雪白柔嫩的臉頰和肌膚,清澈的瞳孔,還有小巧的身軀,毫無疑問的美麗少女。
“算是——這樣吧,”沙耶思索了一會,她握著普萊恩的手說,“我呢,從過去就一直和普萊恩一起生活,來到這里也沒什么變化。盡管他失去了記憶,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在這里度日,其實和在外面也沒什么區(qū)別。”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貞德定定地盯住把一只觸手放在青年手里的黑山羊幼崽。她用胳膊肘推了推薩塞爾,示意他把靈魂觸須接駁過來:
“真是大開眼界,你們黑巫師莫非都喜歡和這種玩意墜入愛河?薩塞爾,你有和哪種粘液怪物結(jié)過婚嗎?你的審美一定是觸手越多越美麗吧,被那種獵奇的眼球盯住,你是不是會高興到發(fā)瘋?”
薩塞爾不動聲色的回答:
“如果你掉進觸手堆里,我確實會高興到發(fā)瘋的?!?br/> “那樣的話我會當(dāng)場點燃圣炎自殺,把你的靈魂也一起拖進底層迷道?!?br/> “嗯,說的很對,你和男人上床也會選擇當(dāng)場自殺?!?br/> “我覺得你更適合和男人上床?!?br/> “你說話越來越臟了?!彼_塞爾說。
“我一向這么和邪教徒說話,”貞德立刻又補充一句,“先不說這個了,你覺得他可信嗎?”
“任何黑巫師都不可信?!彼_塞爾簡單明了的回答她。
“嗯,說的很對,所以我贊成把你們?nèi)慷枷麥?。?br/> “你能好好討論嗎?”
“我有在好好討論了,”貞德瞥了薩塞爾一眼,又不動聲色的說道,“雖然我想當(dāng)場拔劍砍死眼前這對黑巫師和黑山羊幼崽的組合,但是現(xiàn)在時機和場所都不怎么對?!?br/> “敵人到處都是,再發(fā)展新敵人我們會完蛋的,”薩塞爾說,“他說的是真是假暫且不談,至少這位看上去能正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