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說書人不聲不響地就被人解決掉了,這般果敢的鐵血手段早就讓眾人心慌不已,如今見到這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更是嚇得幾乎要哭爹喊娘,甚至有幾個(gè)人一個(gè)不穩(wěn)直接從椅子上摔倒在地。
????溫海似乎很是樂意見到人們臉上驚懼的神態(tài),他像是看著一副極為美好的畫卷一般,懶洋洋地打量著眾人,唇邊甚至還勾起了一抹愜意的笑容。
????時(shí)間慢慢過去,溫海沒有下令,那些侍衛(wèi)也沒有收手,依舊張著弓,漆黑的箭頭指著大殿內(nèi)眾人。
????人們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那箭就會(huì)插進(jìn)他們的身體,結(jié)束他們的生命。只是這般等著,靜靜地等著,當(dāng)真像是將他們的心放在火上炙烤一般,極為煎熬。
????終于有人在也受不住這壓抑的狀態(tài),哭出了聲。
????溫海懶洋洋地示意,旁邊兩名侍衛(wèi)松手,那箭頭“唰唰”射進(jìn)了那人身體之中,甚至是有一支,正中咽喉。
????華溪煙平淡無波的眸子一下子變得冷凝,她拿一種極為不可理喻地態(tài)度看著溫海。
????那人不過是個(gè)孕婦,他怎么下得去手!
????“啊——”另外一名女子見到那地上那倒在血泊中的孕婦死不瞑目的樣子,立刻雙手捂住耳朵尖叫起來,聲音之大幾乎有種震耳欲聾之感。
????溫海眉頭微微皺起,旁邊的侍衛(wèi)立刻明了,兩只箭再次出弦,女子的叫聲戛然而止。
????華溪煙放在桌上的手立刻緊握成拳。
????這溫海在這客棧,光天化日之下,如入無人之境,大肆屠殺,甚至少女孕婦亦不放過,此人心性殘酷簡直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華溪煙也明白,昨日自己從這人手下?lián)旎匾幻?,該是多大的幸運(yùn)。
????“溫二公子,求您了!”一邊的掌柜拜倒在地,“砰砰”地磕著頭。
????他這客棧里的人,皆是官宦之家,沒有一個(gè)是普通百姓。這溫家的公子在這里大開殺戒,若是日后這些人找回來報(bào)仇,他十條命都不夠賠的啊!
????“求我?”溫海瞇起眼,斜睨著地上知天命之年的掌柜。
????“日后小店再不聽說書,日日為公子夫人上香祈福,還求公子繞過這客棧眾人,饒過小民這客棧吧!”那掌柜的痛哭流涕,頭上已經(jīng)有了隱隱白發(fā),這般苦苦哀求,顫顫巍巍的身子,當(dāng)真是令人極為不忍。
????“燒香?”溫海咀嚼著那兩個(gè)字,忽然上前,一腳踹在那掌柜的肩膀之上,“你這是咒我溫家人早死不成?”
????那展柜的被踢翻在地,仰躺之時(shí)后腦重重地撞在地板之上,但是他顧不得許多,再次爬起來朝著溫??念^:“小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啊!”
????溫海似乎是不想再看那展柜,從身邊的侍從手中拿過一把長矛,緩緩抵到了那掌柜的額頭之上。
????那掌柜的立刻面如金紙,不敢動(dòng)彈半分。
????溫海的長矛并沒有刺下去,他只是那么抵著,忽然間開口,慢悠悠地道:“本公子很想聽你們的笑聲,像剛才那樣,笑來聽聽?!?br/>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沒有聽懂溫海之言。
????“笑!”溫海忽然爆喝一聲,如平地驚雷。眾人一個(gè)抖擻,條件反射般地哈哈大笑起來。
????整個(gè)客棧的人都在笑,身不由已,虛情假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淚流滿面——但是都在笑,極為大聲地笑,用生命在笑。
????“小姐……”問夏面色有些蒼白,轉(zhuǎn)過頭有些無助地看著華溪煙,眼中盡是祈求的神色。
????華溪煙淡淡抬眼:“怎么?難不成你還想救他們?”
????問夏抿唇,她自然想救,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們無權(quán)無勢,無依無靠,自己現(xiàn)在都是騎虎難下,如何從這狠辣殘忍的男子手中救人?她只是不忍,見到這一群身不由己地笑,見到那年過半百的掌柜苦苦哀求,她不忍。
????“這就是世道,若肉食強(qiáng),權(quán)貴橫行的世道?!比A溪煙看著問夏,壓著嗓子,一字一句地吐出,“你我以后要面對(duì)的世道?!?br/>
????問夏身子一震,滿面驚恐,幾乎就要跳起來。
????“先自保,再保人。如今自己都沒有能力,何必前去白白送命!”華溪煙低沉的聲音在這滿堂的笑聲中有些迷迷蒙蒙消散不真,但是卻像是晨音暮鼓一般,撞入問夏心中,“不是每一份憐憫都會(huì)得到回報(bào),不是每一份仁慈都會(huì)救人水火?!?br/>
????她的手在桌下,緊握成拳,圓潤的指節(jié),將手掌刺出道道紅痕。
????眾人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在聽到溫海那一句淡淡的“好了”之后,全都噤了聲。只是覺得喉嚨干澀,腫脹難耐,像是被生生地撕裂了一般,再也發(fā)不出半個(gè)音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