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里泛著涼意,添香見君天瀾在燈下坐久了,于是給他抱來金絲軟毯。
夜已深,添香有些撐不住,倚在桌子旁睡了過去。
君天瀾終于看完那冊書卷,望向窗外的夜色,眼前卻浮現(xiàn)出一張嫩生生的包子臉。
她怯怯地攥著他的衣袖,聲音里還帶著童音和稚嫩:國師,你不會把我送走的,是不是?
他默了下,有些煩,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添香被推門聲驚醒,睜開眼,卻瞧見他又折回來,拿了金絲軟毯。
君天瀾一路走到后院柴房門口,隨手?jǐn)Q開門上的青銅鎖。
這柴房年久失修,屋頂破損了小半,素白的月光漏進(jìn)來,正好灑在稻草堆里的小姑娘身上。
她縮成一團(tuán),看起來小小的、軟軟的,一只小手緊緊抓著一把稻草。眼角,依稀還凝結(jié)著一顆淚珠。
君天瀾默默望著,她是嬌養(yǎng)的國公府小姐,現(xiàn)在沒了父母,卻還要遭受這種苦。
他走過去,在她跟前蹲下,輕輕為她蓋上金絲軟毯。
沈妙言卻驚醒了。
自打被投入大牢,她的睡眠就很淺,稍有些風(fēng)吹草動,立刻就會醒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
君天瀾還來不及收回眼底的那一抹溫柔,沈妙言敏銳地捕捉到,于是連忙攥住了他的衣角,眼圈通紅:“國師,我知錯了。你不要把我一個人放在這里,我害怕!”
她哽咽著,聲音發(fā)酸。
君天瀾還未說話,角落里忽然傳來老鼠的吱吱叫聲。
沈妙言撲進(jìn)他懷里,哭得更加厲害:“國師,我想回家!我想爹爹和娘親!”
她那么小、那么軟,身上又很香,抽噎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似下一秒就要喘不過氣來。
君天瀾素來不同人親近,可不知怎的,這一次,竟沒推開她。
他用金絲軟毯把她裹住,像是抱小孩子一樣,將她抱了起來。
沈妙言雙手環(huán)抱住他的脖子,臉頰上還掛著淚珠,一搭一搭地啜泣。
君天瀾抱著她離開柴房,順著花園里的小路往衡蕪院走去。
今夜月色極好。
花園里的梨花都開好了,月光撒落到梨花枝上,層層疊疊的白,像是凝結(jié)的霜雪。
寒露從芙蓉花瓣尖墜落,更深露重,冷霧撲面。
沈妙言裹在軟毯里,一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一手擦了擦眼淚。
她望著他的臉,他明明還是那樣陰冷的樣子,她卻覺得,安心溫暖。
兩人回到衡蕪院,君天瀾把小妙言抱到東隔間的床上。
沈妙言躺著,見他要走,便伸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袖。
君天瀾回過頭,她從床上坐起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聲音里帶著遲疑:“國師,我不怕吃苦,我就怕……你不要我了?!?br/> 她望著他的眼睛,像是在等一個承諾。
君天瀾在床沿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發(fā)團(tuán)子:“我不會趕你走?!?br/> 沈妙言依舊捏著他的衣袖,眨巴著紅通通的雙眼:“國師,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將來是皇后,所以才對我好的呀?你想當(dāng)皇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