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郎老老實實地跟著胡英子學賣豬肉,村里人知道了,都羨慕他運氣好。
過了幾天,村里人就沒心思議論趙四郎了。
里長下村宣告了官府征發(fā)徭役的命令……依然是一戶抽一丁,服役二十日。
今年的徭役是修官道,比往年修水渠、堤壩的稍微好些,至少不用大冷天的浸在水里。
益州這里地勢相對平坦,官道也比較好修,不像劍南道的一些地方,要去懸崖峭壁修棧道,一不小心就摔成肉泥。
趙老漢接了命令,對兒子們說:“今年是輪到四郎,原本說四郎去打短工,讓大郎替他,現(xiàn)在四郎正好回來了,仍由他去?!?br/> 趙四郎今年成丁,以往沒服過徭役,也聽人說過徭役的可怕,瑟縮著說:“爹,我跟著胡家學賣豬肉呢,胡屠戶說等我手熟了,就能殺豬了?!?br/> 此時,他覺得給胡家賣肉也挺好的。
趙老漢瞥著他說:“家家都要服徭役,胡家也曉得,不會不讓你去。等你回來,殺豬要學,種辣椒的活也還是你的,沒人和你爭,你放心。”
趙四郎:……不,我不是擔心這個。
他看向七郎:“幺弟,你說呢?四哥這幾天老老實實的干活,你也看到了!”
他上午跟胡英子賣豬肉,下午去地里干活,可勤快了!
七郎最近每天散學都要去視察長工工作,對趙四郎勉強表示滿意。
但七郎沒有說話,從里長來家里宣讀了征發(fā)徭役的命令,他就處于一種呆滯的狀態(tài)。
趙老漢也發(fā)現(xiàn)了七郎的不對勁,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小聲喊:“七郎?全子?”
七郎猛地回過神,低沉地問:“里長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服役二十天?”趙老漢回憶著。
“不!年號!他說年號那一句!”七郎緊張地看著趙老漢。
趙老漢撓了撓頭說道:“明觀十年十月華陽令?!?br/> 七郎猛地站起,沖出了門。
“七郎!七郎你怎么啦?”趙老漢追在后面問。
“我去先生那里!”七郎遠遠的回答。
他邁著小短腿用盡全力的奔跑……心都要跳出胸腔。
他年紀小,家里又是農(nóng)戶,去得最遠的不過是益州城,家里人連縣令換了都不關(guān)心,更別提什么國家大事。
直到他上了學,又從師姐口中得知本朝皇帝姓李,出自隴西李氏,自稱老君李耳的后裔;再結(jié)合平日聽人說前朝末帝修大運河的事,他判斷現(xiàn)在是唐朝。
他做過那個關(guān)于前世的夢,在繼承家業(yè)做雜貨鋪小老板之前,他是個讀文科的大學生,歷史也是知道些的……對于自己能“預測未來”,他可得意了~~
可現(xiàn)在,里長說年號是“明觀”!
唐朝哪有明觀的年號!
完了,完了……
七郎沖到羅先生的書房前,腳步卻頓住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己的傷心事,只能哇哇大哭。
“嗚嗚……”
做不成半仙了,不能去京城預言“唐三代以后,女主武皇代之”了……
“哇哇……”
更不能去抱晉王李治和武則天小姐姐的大腿,因為有沒有這個人還兩說呢!
“嗚嗚……”
之前背過杜甫的詩,蕭縣令不知道這個人。但就算他能用杜甫、李白的詩也沒用。李杜本人都沒當上宰相呢!
可見,詩做得好是沒用的,得抱對大腿。
現(xiàn)在,他不知道哪條大腿才是對的。說不定是當今太子,甚至可能是他們益州的蜀王……
總而言之,他可能當不上宰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