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那暗道已經(jīng)開啟,松了一口氣,用手電筒向暗道中照了照,有一條黑石修筑的石階,斜斜地通向下面,手電筒的照射范圍有限,再深處便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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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揮手把在神殿門口等候的五個人招呼了進來,眾人見打開了暗道都對我的分金定穴法贊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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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天已過午,我謙虛了幾句,就讓大伙收拾收拾,盡量輕裝,先到神殿外喝點水吃幾口干糧,這條暗道還不知要走多遠,準備充分了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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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干糧的時候,薩帝鵬好奇地問我,是怎么找到暗道的,也太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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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說:“一看那十六根大石柱的排列便知,這暗道的布置是古時傳下來的巨門陣法,為什么叫巨門呢?就是說這種機關(guān),多半是用在通道門戶上的,這些數(shù)術(shù)都是由洛數(shù)①以及天上的星斗排列演變而來。這里面的奧秘可深了去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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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稍事休息,便由我?guī)ьI(lǐng)著下了神殿中的暗道。在入口的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石頭拉桿,可以用來從下面打開這塊地磚。這些機關(guān)設(shè)計精巧,隔了將近兩千年,機括依然可以使用,而且構(gòu)造原理都迥異尋常,雖然用到了不少易數(shù)的理念,卻又自成體系,如果這些都是那位精絕女王發(fā)明的,那她肯定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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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我們擔(dān)心暗道里有機關(guān),下行的時候小心翼翼,各自拉開了距離緩緩而行,待下到石階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出現(xiàn)了一條寬五米,高三米左右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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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四周不再是漆黑的石頭,都由西域天磚①堆砌,頭頂砌成圓拱形,壁上盡是古怪鮮艷的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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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畫上出現(xiàn)最多的就是眼睛,大的小的都有,睜著的合著的,有的只畫了眼球,有的還有眼皮和眼睫毛。精絕人視眼睛為圖騰,這條甬道通著神殿,又繪有如此眾多的眼睛,想必只有神職人員和女王那樣的統(tǒng)治者才有資格進入,可能從建成之后也沒用過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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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甬道非常封閉,空氣不流通,壁畫的色彩如新,沒有絲毫剝落,使陳教授等人看得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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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說遠在十九世紀前期,被外國探險家發(fā)現(xiàn)的那些新疆古城遺跡中,也有大量壁畫,幾乎全部是宗教題材的,可惜那時候政府沒有加以保護,都遭到了徹底的洗劫,流失到了國外。想不到這里竟然還能看到保存如此完整的,而且又是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古老最神秘的精絕壁畫,這足以震驚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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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教授如此說,就想到那女王是妖怪的傳說,這座古城詭異無比,倘若真有妖怪,也許可以從這壁畫中找出一些線索,萬一真碰上了也好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于是打著手電一幅幅地觀看那些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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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所有的甬道壁畫中,完全沒有精絕女王的身影,畫中的內(nèi)容都是一些儀式,有的畫著一只玉石眼球放出光芒,上空便出現(xiàn)了一個黑洞,洞中落下來一只巨眼般的肉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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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畫著無數(shù)黑色怪蛇從肉卵中爬出,噬咬著幾個被綁住的奴隸,奴隸們痛苦地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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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畫著黑色的山峰,山上爬滿了黑蛇,周圍群獸都跪倒在地,向山上的怪蛇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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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場景中有些我們曾經(jīng)見到過,在此對照壁畫上描繪的情形,更加證實了陳教授的判斷,這種頭上長個黑色眼球的怪蛇,一直被精絕人視為守護神獸般,他們懂得如何召喚驅(qū)使這些蛇獸,還經(jīng)常用活人向蛇獸獻祭,想不到精絕古國埋在沙海下千年之久,這些怪蛇竟然還存在于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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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邊走邊看,在最后一幅畫前停住了腳步,這幅壁畫上是一個巨大的洞窟,一道細長的階梯,繞著洞壁盤旋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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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楊對陳教授說:“您看這個洞窟和鬼洞族名稱的由來,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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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說:“很有可能,看這洞壁上螺旋一般的樓梯,小得像條細線,和這個大洞完全不成比例,這么個直上直下的大地洞,絕不是人力能挖掘出來的,難道這便是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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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曾經(jīng)聽他們講過,傳說鬼洞一族來自地下,當時聽了也沒多想,認為純粹是古代人扯淡,現(xiàn)在看了壁畫,心中起疑,這些壁畫中的事物,我們有些曾經(jīng)親眼目睹,看來并不是故弄玄虛畫出來唬人的,說不定在精絕古城的深處,就真有這么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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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笑道:“世界上要真有這么個大洞,豈不是通到地球的另一端了?以后要想出國省事了,甭坐飛機,直接從這個大地洞里跳下去,不一會兒就到美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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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楊對胖子的胡言亂語聽而不聞,又問陳教授:“鬼洞族的巨瞳石人像,很可能就是他們的本來面目,他們?nèi)绻鎭碜缘叵碌暮诎凳澜?,那就可以解釋他們對眼睛的推崇了。?br/> ?
陳教授說道:“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個巨大的洞窟,就是鬼洞文明中一再出現(xiàn)的異界,也就是你所說的虛數(shù)空間,這很可能是一個實體。古時候,鬼洞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巨大的洞窟,他們無法解釋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地下洞穴,竭盡所能,又無法下到洞窟的底部一窺究竟。古人崇尚自然界的力量,他們也許就將這個巨大的洞窟當作神跡,進行膜拜祭奠,他們希望自己的眼睛更加發(fā)達,能夠看清洞底的情況。有少數(shù)人自稱自己的眼睛能看到洞底的世界,他們就被尊崇,成為了部族的統(tǒng)治者或者神職人員,由于他們的權(quán)力來源于眼睛,所以就把眼睛視為力量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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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聽了教授的話,大為心折,豎起大拇指贊道:“行啊,老爺子,就憑一幅畫您就瞧出這么多名堂來,還侃得頭頭是道,說得跟真有那么回事兒似的。您要是去練攤兒,準能侃暈一大片,賣什么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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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沒心情跟他說笑,隨便應(yīng)付道:“我也只是主觀上的推測,做不得準的。咱們出了暗道去看看到底有沒有這么一個大洞穴,還是要眼見為實?!?br/> ?
不知為什么,我一聽他們講地下洞穴,就想起在昆侖山地底見到九層妖樓的往事,那次我失去了好幾個戰(zhàn)友,從那以后我對深處地下的洞穴多了幾分畏懼的心理。我很擔(dān)心考古隊中的人再出現(xiàn)什么意外,若不是必須進入地宮尋找水源,我真想就此拉著他們回去,既然這次沙漠考古已經(jīng)取得了重大成果,也不差那個地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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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教授說:“千金之軀,不坐危堂。你們都是在社會上有地位的人,沒必要去冒險,等咱們找到地宮里的水源,補充之后,就該回去了。既然已經(jīng)尋到了精絕古城,咱們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您寫份評估報告交給上級有關(guān)部門,剩下的事以后讓政府來解決就好了?!?br/> ?
陳教授搖了搖頭,卻沒說話,他畢生都想一探鬼洞文明的奧秘,已經(jīng)到了這里,心癢難耐,如何肯答應(yīng),況且shirley楊也一直認為她父親的那支探險隊曾經(jīng)到過精絕古城,不找到最后她不會甘休,他們是說什么也不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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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之余,只得跟著他們繼續(xù)向前走,心想反正我已做到仁至義盡,該說的都說了,萬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問心無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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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并不算長,盡頭處也沒有臺階,只有一根石柱,沒有任何門戶,難道這神殿下的甬道是條死路,只是為了繪上那些祭祀儀式的壁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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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四下瞧了瞧,轉(zhuǎn)身對我說道:“老胡,這回你還有招嗎?沒招就上炸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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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除了暴力手段還有點別的嗎?動動腦子,先看看再說,我估計這暗門多半還要著落在這根單獨的石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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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孤零零立在天磚甬道里的石柱,比起神殿中的那十六根大石柱小了數(shù)倍,但是造型完全一樣,柱底也盤著六邊雕像,空著的一邊,正對著盡頭處那堵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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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辦了,原來這透地十六龍的龍尾在此。我仍然讓胖子幫手,按照《十六字陰陽風(fēng)水秘術(shù)》中與“尋龍令”相反的“撼龍訣”,轉(zhuǎn)動石柱下的六邊形石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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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氣入穴,陽只一經(jīng)方斂,陰非五分不展,”以“撼龍訣”推算,其實只不過是將先前在神殿中,轉(zhuǎn)動石盤的順序顛倒了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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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那石盤最后一格轉(zhuǎn)完,面前的天磚墻應(yīng)聲而開,胖子抄起突擊步槍,一馬當先出了天磚甬道,其余的人等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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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外邊,用手電筒四下打量,雖然是在地下的建筑,四周空間宏大,雕梁畫柱雖已剝落,卻仍可見當年的華美氣象,果真是到了地宮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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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身處的似乎是地宮的正殿,出來的那堵磚墻出口,是在一個玉石雕成的王座之后,這道暗墻修得極精巧,在殿中完全看不出玉座后是個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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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來到了這曾經(jīng)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精絕王宮,我們?yōu)榱丝吹米屑?,使用了帶在身上的一切照明設(shè)備,只見大殿的王座和地板都是玉石。天花頂上的燈盞鏈子也朽爛斷裂了,掉在地上,各處角落中還有幾只沙鼠在爬動,看來這里空氣流通。除了一些玉石制品外,陶器、木器、鐵器、銅器、絲織品等物都被空氣侵蝕損壞得極其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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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來講,這種情況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既然地宮中有流動的空氣,那就說明和地下水脈相通,葉亦心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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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的是地宮中的古物毀壞得比較嚴重,有些陶罐已經(jīng)爛得不成樣子了,一碰之下便成為齏粉,四周散落著無數(shù)銹跡斑駁的盔甲兵刃,諸如觸角式弧形劍、鶴嘴巨斧、弧背凹刃刀,盔甲上有各種富有民族特色的古怪牌飾和帶扣,而這些圓盾彎刀的主人連骨頭都沒了,仔細找也許還可以找到幾個殘缺的骷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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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這里幾時開始,鉆進來很多沙鼠。沙鼠平時以沙漠植物的根須和沙漠地下的昆蟲為食,很喜歡用硬物磨牙,這地宮里的不少東西,都被它們給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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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中保存最好的就屬玉石王座了,玉座最上方刻著一只紅色玉眼,座身通體鑲金嵌銀,鏤刻著仙山云霧、花鳥魚獸等物,基座是一大塊如羊奶般潔白的玉石,在以黑色調(diào)為主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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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見此破敗不堪的情形,大失所望,一屁股坐在玉座之上,拍著扶手說:“也就這個還值點錢了,剩下的直接聯(lián)絡(luò)收破爛的往廢品回收站送吧?!?br/> ?
我心想這孫子在哪都改不了這散漫的脾氣,無組織無紀律,我得嚇唬嚇唬他,免得讓shirley楊他們笑話,便對胖子說道:“我說王凱旋同志,這座可是封建王朝的剝削階級坐的位置,你別忘了你也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你坐在那里,你的原則和立場還要不要了?!?br/> ?
胖子大笑:“得了吧老胡,還裝政委呢?這都什么年月了還要立場,你說這玉石寶座能值一百萬美金嗎?……哎,這個頭忒大了點,不拆散了還真不好往回搬?!?br/> ?
我接著對胖子說:“你先別想它怎么往回搬了,我告訴你你還別不信,這玉座是精絕女王生前坐的,說不定她的亡靈正游蕩在這地宮里,幾千年來,又寂寞又孤獨,正好你在這一坐,說不定就讓那女王瞅見了,她肯定覺得,嘿,這大胖子真不錯啊,渾身上下這么多胖肉,得了,留下當精絕國倒插門的女婿算了,沒事啃兩口磨磨牙?!?br/> ?
這番話倒沒把胖子嚇著,葉亦心本來已經(jīng)勉強能走,shirley楊一直扶著她,聽我一說精絕女亡的幽靈還在這地宮里,葉亦心雙眼一翻又被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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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楊急得直跺腳:“你們倆能不能不胡鬧?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還不快來幫忙?!?br/> ?
我跟胖子見又惹了禍,也不敢再斗嘴了,過去把葉亦心抬起來,放在胖子背上,讓他背著,胖子剛才少說了一句,覺得不太上算,口中還接著嘟囔:“倒插門的女婿?我就沒見過你這么沒文化的人,你當女王是鄉(xiāng)下的寡婦啊,女王的丈夫,那應(yīng)該叫……叫什么來著?好像不應(yīng)該叫駙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