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之后，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shirley楊，她也許是忙著找醫(yī)生為陳教授治病，也許是在料理那些遇難者的后事。這次考古隊又死了不少人，有關(guān)部門當然是要調(diào)查的，我怕被人查出來是摸金校尉，就盡量避重就輕，說得不盡不實。進入沙漠去考古，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險系數(shù)，但是一下子死了四個人，一個老師三個學生，還瘋了一個教授，在當時也算是一次重大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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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休繁。且說有一天胖子找了倆甜妞兒去跳舞，讓我也一起去，我前些天整晚整晚地做噩夢，頭很疼，就沒跟他們一起去，獨自躺在床上。忽然一陣敲門聲，我答應(yīng)一聲從床上起來，心中暗罵，姥姥的，大概又有人來調(diào)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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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一看，卻是多日不見的shirley楊，我趕緊把她請進屋里，問她怎么找來這的，shirley楊說是大金牙給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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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奇道：“你認識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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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rley楊說：“就算是認識吧，不是很熟。以前我父親很喜歡收藏古董，和他做過一些生意，陳教授和他也是熟人。今天來找你是為了把你和胖子的錢給你們，過兩天我準備接陳教授出國治病，這期間我還要查一些事，咱們暫時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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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都不指望了，現(xiàn)在一聽她說要給錢，實是意外之喜，表面上還得假裝客氣：“要回國了？陳老爺子病好些了嗎？我正想去瞧瞧他。您看您還提錢的事，這多不合適。我們也沒幫上什么忙，凈給您添亂來著，你們美國人也不富裕啊，真是的，是給現(xiàn)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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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rley楊把錢放在桌上：“錢是要付的，事先已經(jīng)說好了，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
　　我心想不好，這妮子怕是要報復我吧，也許又要掏我的老底，心中尋思對策，順口敷衍：“您能有什么事求我？看來有錢人也有煩惱啊，總不會是想讓我?guī)椭慊ㄥX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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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rley楊說：“你我家中的長輩，算得上是同行了。當初我外公金盆洗手，不再做倒斗的營生，是因為摸金校尉這一行極損陰德，命再硬的人也難免會出意外。我希望你今后也就此停手，不要再做倒斗的事了，將來有機會你們可以來美國，我安排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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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到此處，就覺得心氣兒不太順，美國妞兒想讓我投到她門下，以后跟她混，好歹俺老胡也是當過連長的，寄人籬下能有什么出息，更何況是求著女人，那往后豈不更是要處處順著她，那做人還有什么意思，于是打斷了她的話：“好意心領(lǐng)了。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摸金校尉這行當是不太好，但是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也可以變好事，這就叫辯證唯物主義。既然你知道了我是做倒斗的，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了。我是有原則有立場的，被保護起來以及被發(fā)現(xiàn)了的古墓，我絕不碰。深山老林中有的是無人發(fā)現(xiàn)的大墓和遺跡，里面埋著數(shù)不盡的珍寶，這些東西只有懂風水秘術(shù)的人才能找到，倘若不去倒這些斗，它們可能就會一直沉睡在地下，永遠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另外自然環(huán)境的變化侵蝕，也對那些無人問津的古墓構(gòu)成了極大威脅，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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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rley楊見我振振有詞，無奈地說：“好了，我一番好意勸你回頭是岸，想不到你還挺有理。倒斗倒得理直氣壯，天下恐怕再沒第二個你這么能狡辯的人了。你既然如此有骨氣，我倒真不免對你刮目相看，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這筆錢想必你是不肯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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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忙把手按到裝錢的紙袋上：“且慢，這筆錢算是你借給我的……就按中國人民銀行的利率計算利息?！?br/>　　?
　　晚上，胖子在燈下一張張地數(shù)錢，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數(shù)不清楚，這也怪不得他，我第一次見這么多錢也發(fā)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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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干脆不數(shù)了，點上根煙邊抽邊對我說：“老胡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你怎么能說這錢是借的？可倒好，還得還那美國妮子利息，我看不如咱倆撤吧，撤回南方老家，讓她永遠找不著，急死她?！?br/>　　?
　　我說：“你太沒出息，這點小錢算什么，將來我?guī)愕钩鰩准胸洠S便換換，也夠還她的錢了。咱們現(xiàn)在缺的就是這點本錢，有了錢咱們才能不擔心明天吃什么，有了經(jīng)費，才可以買一些好的裝備?，F(xiàn)在開始咱就重打補丁另開張，好好準備準備，我一定要倒個大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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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倆一合計，深山老林里隱藏著的古墓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還不定什么時候能找著呢，這些錢雖然多，但也怕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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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是個比較現(xiàn)實的人，他覺得大金牙那買賣不錯，倒騰古玩絕對是一個暴利行業(yè)，尤其是賣給老外，不過現(xiàn)在常來中國的老外們也學精了，不太好騙，但是只要真有好東西，也不愁他們舍不得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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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說：“老胡你說咱倆投點資開個店鋪怎么樣？收點古玩明器去賣，說不定干好了就省得倒斗了，倒斗雖然來錢快，但是真他媽不容易做?！?br/>　　?
　　我點頭道：“這主意真不錯。胖子你這個腦袋還是很靈光的嘛?，F(xiàn)在咱們資金也有了，可以從小處做起，順便學些個古董鑒定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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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們就到處找鋪面，始終沒有合適的地方，后來一想也甭找鋪子了，先弄點東西在潘家園擺地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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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家園的特點就是雜，古今中外大大小小，什么玩意兒都有，但是非常貴重的明器比較少見，那都是私下里交易，很少擺在市面上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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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開始經(jīng)大金牙指點，就在郊區(qū)收點前清的盆碗壇罐、老錢兒、鼻煙壺、老懷表之類的小件兒，拿回來在古玩市場上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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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我這輩子不是做買賣的命，眼光不準，收的時候把不值錢的東西當寶貝收來了，收來了值錢點的東西又當普通的物件給賣了，一直也沒怎么賺著錢，反而還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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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們這些小玩意兒收來的時候，都沒花太多的錢，虧了些錢也不算什么，主要是練練眼力，長些學問。在潘家園混的時間長了，才知道這行當里的東西實在太多太深了，甚至比風水還要復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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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一日，快到晌午了，古玩市場顯得有點冷清，沒有太多的人，我跟胖子大金牙圍在一起打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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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打得來勁，忽然前邊來了個人，站在我們攤位前邊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地不走，胖子以為是要看玩意兒的，就問：“怎么著，這位爺，您瞧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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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吞吞吐吐地說道：“甚也不瞧，你這收不收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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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舉頭打量了一番，見那人三十六七歲的樣子，紫紅色的皮膚，一看就是經(jīng)常在太陽底下干農(nóng)活；穿得土里土氣，拎著一個破皮包，一嘴的黃土高坡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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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想這人能有什么古董，跟大金牙對望了一眼。大金牙是行家，雖然這個老鄉(xiāng)其貌不揚，土得掉渣，卻沒敢小瞧他，于是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穩(wěn)住他，問明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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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掏出煙來遞給這位老鄉(xiāng)一支，給他點上煙，請他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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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鄉(xiāng)顯然沒見過什么世面，也不太懂應(yīng)酬，坐在我遞給他的馬扎上，緊緊捂著破皮包，什么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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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他的破皮包，心想這哥們兒不會是倒斗的吧，跟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或者他這包里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我盡量把語氣放平緩，問道：“老哥，來來，別客氣，抽煙啊，這可是云煙。您怎么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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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鄉(xiāng)說：“叫個李春來。”他可能是坐不習慣馬扎，把馬扎推開，蹲在地上，他一蹲著就顯得放松多了，抽煙的動作也利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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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牙和胖子倆人假裝繼續(xù)打牌。這行就是這樣，談的時候不能人多，一來這是規(guī)矩，二來怕把主顧嚇走，一般想出手古董的人，都比較緊張，怕被人盯上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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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邊抽煙一邊微笑著問道：“原來您是貴姓李啊，看您年紀比我大，我稱您一聲哥。春來哥，您剛問我們收不收古董，怎么著，您有明器想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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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不解：“甚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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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看原來是一菜頭啊，于是直接問他：“是不是有什么古董之類的東西想出手？能不能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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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餓有只鞋，你們能給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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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聽氣得夠戧，你那破鞋還想賣錢，他娘的倒貼錢恐怕都沒人愿意要。不過隨即一想，這里邊可能不是這么簡單，便捺著性子問：“什么鞋？誰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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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見我為人比較和善，膽子也大了一點，便把皮包拉開一條細縫，讓我往里邊看。我抻著脖子一瞧，李春來的破皮包里有只古代三寸金蓮穿的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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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沒等我細看，就趕緊把破皮包拉上了，好像我多看一眼，那只鞋就飛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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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您至于嗎，您拿出來讓我看看，我還沒看清楚呢，這鞋您從哪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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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說：“老板，你想要就說個價錢，別的就甚也別管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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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春來哥，您得讓我拿到手里瞧瞧啊，不瞧清楚了怎么開價？”我又壓低聲音說：“您是不是怕這人多眼雜？要不我請您去前邊館子里，吃整個肉丸的羊肉餡兒餃子。我經(jīng)常去那個餃子館里談生意，清靜得很，到時候我看要真是個好玩意兒，價錢咱們好商量，您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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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一聽說吃羊肉餡兒的餃子，饞得咽了口唾沫：“好得很，咱們就不要在這日頭底下曬暖暖了，有甚事，等吃過了酸湯水餃再談?！?br/>　　?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使個眼色，便帶著李春來去了鄰街的一間餃子館。這間羊肉餃子館在附近小有名氣，店主夫婦都是忠厚本分的生意人，包的餃子餡兒大飽滿，風味別具一格，不僅實惠，環(huán)境也非常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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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將近晌午，馬上就快到飯口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我常來這吃飯，跟店主兩口子很熟，打個招呼，餃子館的老板娘把我們帶進了廚房后的庫房，給我們支了張桌子，擺上椅子和碗筷，就去外邊忙活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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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方是我專門談生意的單間，倉庫里除了一包包的面粉就沒別的東西了，每次吃完飯，我都不讓店主找零錢，算是單間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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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李春來說：“春來老哥，您瞧這地方夠不夠清靜，該給我看看那只小花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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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的魂早被外邊飄進來的水餃香味給勾走了，對我的話充耳不聞，迫不及待地等著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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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狀也無可奈何，唯有苦笑，我推了推他的胳膊說：“別著急，一會兒煮熟了老板娘就給咱們端進來。您這只鞋要是能賣個好價錢，天天吃整個肉丸兒的羊肉水餃也沒問題了?！?br/>　　?
　　李春來被我一推才回過神來，聽了我的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等換了錢，還要娶個婆姨生娃?！?br/>　　?
　　我笑道：“您還沒娶媳婦兒呢？我也沒娶。娶媳婦兒著什么急啊，等你有錢了可以娶個米脂的婆姨。你們那邊不是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嗎？您跟我說說這米脂的婆姨好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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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對我已經(jīng)不像先前那么拘束，聽我問起，便回答說：“哎，那米脂的婆姨，就似那紅格盈盈的窗花花，要是能娶上個米脂的婆姨，就甚個都妥嘞?！?br/>　　?
　　說話間，老板娘就把熱氣騰騰的水餃端了上來，又拿進來兩瓶啤酒，李春來顧不上再說話，把水餃一個接一個，流水價地送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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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看沖他這架式，這二斤水餃不見得夠，趕緊又讓老板娘再煮二斤，隨后給李春來面前的小碟里倒了些醋，對他說：“春來老哥，這附近沒有你們那邊人喜歡吃的酸湯水餃，你就湊合吃點這個，這有醋，再喝點啤酒?！?br/>　　?
　　李春來嘴里塞了好幾個餃子，只顧著埋頭吃喝，不再說話了，我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和他談那只繡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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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春來這時候?qū)ξ乙呀?jīng)非常信任了，從破皮包里取出那只繡鞋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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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段時間，我沒少接觸古董明器，已經(jīng)算是半個行家了，我把繡鞋拿在手中觀看，這只鞋前邊不足一握，前端尖得像是筍尖，綠緞子打底兒，上邊用藍金紅三色絲線繡著牡丹花，檀香木的鞋底，中間有夾層，里邊可以裝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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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外觀及繡花圖案上看是明代的東西。陜西女人裹小腳的不多，如果有也多半是大戶人家，所以這鞋的工藝相當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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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大金牙在這，他用鼻子一聞，就可以知道這鞋的來歷，我卻沒有那么高明的手段，吃不太準。看這成色和做工倒不像是仿造的。這種三寸金蓮的繡花香底鞋是熱門貨，很有收藏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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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李春來這鞋從何而來，李春來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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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那個地方，十年九旱，而且今年趕上了大旱，天上一個雨星子也沒有，村民們逼得沒招了就想了點歪歪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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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為了求雨，什么招都用遍了。有個會算卦的瞎子說這就是旱魃鬧的，必須打了旱魃才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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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旱骨樁”民間又稱為打旱魃，解放前中原地區(qū)多有人用，河南、山東、陜西幾省的偏遠地區(qū)，都有這種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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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就問他哪有旱魃，瞎子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來。這時候有個放羊的娃子說他放羊的時候，在村東頭早就荒廢的墳地里，看見一個全身綠色的小孩，跑進了一口無主的棺材。那棺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村里早就沒人往那片墳地葬人了，而且這口破棺材不知為什么至今還沒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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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算卦的瞎子一聽，就一口咬定旱魃就躲在這口棺材里，村民們一商議，就準備動手把棺材打開，看看究竟有沒有什么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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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一聽不同意，說這瞎子是胡說八道。瞎子也來脾氣了，跟村長打了賭，要是在那口無主破棺中找不到旱魃，以后就讓瞎子的兒子給村長家放一年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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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jié)果村民們就一齊到了東邊的荒墳，大伙說干就干，動手把棺材蓋子給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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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蓋一打開，只聞見一股腥臭，如同大堆的臭魚在太陽底下暴曬之后產(chǎn)生的氣味，要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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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幾個膽大不怕死的，捏著鼻子，湊到跟前，再一看里邊都嚇了一跳。棺中躺著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首飾保存得非常完好，都跟新的一樣，但是看那穿戴，絕非近代所有，這是具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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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飾雖然完好如新，但是尸體已經(jīng)干癟，肌肉皮膚像枯樹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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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女尸的頭頂，蹲著一只全身長滿綠毛的猴樣小怪物，只有七寸多長，而且這綠毛小猴還活著，正蜷縮成一團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