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鄴軒靜默地看著她,眼波里分明流淌著隱忍的慍怒。
湯圓被他看得背脊發(fā)涼。他這個樣子,倒弄得是她理虧,欺負(fù)了他一般。她垂眸,尷尬地清清嗓子,想說點什么來化解尷尬。
項鄴軒卻終于開口了:“算你狠?!?br/>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帶著一股子青稚的惱怒。湯圓驀地抬了眸,卻只見那張俊臉恢復(fù)了一貫的云淡風(fēng)輕。
“那你自己小心?!彼羁此谎郏谷痪娃D(zhuǎn)身走了。
湯圓的心突突了兩下,果然,他是走向那張輪椅去了……
她沖那邊草草掃了一眼。不肖看,錢盛楠剛才經(jīng)歷的也是冰火兩重天,目睹他們擁吻,竟然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仂o候在那里,果然是能忍人之不能。她如何能及?
她氣死了,簡直沒眼看,賭氣地一咬唇,扭頭朝反方向走去……
行李轉(zhuǎn)盤上,空蕩蕩的,只剩最后兩件行李,一件她的,一件他的。湯圓拎起自己的行李,看一眼他的拉桿箱,又扭頭回望。
哪里有那個臭男人的影子?
倒是秦昊頂著一臉的尷尬出現(xiàn)了。
湯圓看他一眼,沒心思顧及風(fēng)度,也懶得打招呼,就錯開他,拖著拉桿箱離去。
秦昊拖著拉桿箱追了上來:“湯姐,項總讓我來接你的?!?br/> 要換平時,湯圓肯定要追問,他人呢?可現(xiàn)在,她一點心情都沒有?!安挥昧恕彼幌脍s快結(jié)束對話。
“湯姐,你剛出院,身體還沒恢復(fù)——”
湯圓現(xiàn)在只覺得這個助手暖男得有些虛偽。她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我跟他吵架了。他差你來接我算怎么回事?我可能上你的車嗎?你告訴他,我不是跟他鬧著玩的?!?br/> 秦昊很尷尬。
“別跟著我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幫幫你老板吧,他一個人又要開車又要照顧傷員,他忙得過來嗎?”湯圓酸溜溜地撂下這句,拖著拉桿吭哧吭哧加急了步子。
而秦昊卻被追上來的工作人員攔住檢查行李牌,就這樣最后這句解釋都給落下了,“項總沒送錢小姐?!?br/> 呼——湯圓一路都是火冒三丈,又氣惱又傷心。可憐見的,居然出租車還得排長龍。她混跡在長龍里,無望地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人頭。
凹傲嬌范,的確是暢快淋漓,可暢快過后,是鮮血淋淋。
她覺得她一定是嗑藥嗑壞了,心臟出了毛病,隱隱的,疼得她眼睛直泛酸。
過年還好好的。錢家姐妹一登場,整個局面都扭轉(zhuǎn)了。
她隨著長龍挪著細(xì)碎的步子。無聊透頂?shù)臅r候,最容易胡思亂想。她再不找人傾訴,肯定會爆炸。她想打給莎一刀,可一摸口袋,手機(jī)不在。她四處翻尋,才記起手機(jī)被那個人拿走了。
她懊惱地?fù)狭藫项^發(fā)。
地下車庫,項鄴軒的臉色比湯圓好不了多少。
秦昊從后視鏡里不大看得清老板的表情:“湯姐一定還在排隊等出租車,要不項總你過去一趟吧?”
項鄴軒驀地抬眸,目光映在后視鏡里耀過一道森森冷光。
秦昊便知說錯話了。他硬著頭皮:“女生都是要哄的?!?br/> “亞男是你哄回來的?”項鄴軒問。
秦昊頓時尷尬:“我只是覺得由她照顧錢小姐,要合適一些。而且她也沒有不愿意?!?br/> 手機(jī)鈴響,熟悉的旋律,明明是她的手機(jī)。
項鄴軒摸摸口袋,掏出手機(jī)看一眼,是個陌生號碼:“喂?!?br/> “喂,是我?!睖珗A的聲音浮在嘀嘀的汽車?yán)嚷暲?,“我的手機(jī),你明天找個時間讓秦昊送我公司吧。”
項鄴軒嚅唇:“這是誰的號碼?你現(xiàn)在在哪?”
“借別人手機(jī)打的。你記得明天一早讓秦昊送來公司。就這樣吧,謝謝,再見。”湯圓著急地掛斷了電話,好像急于與他徹底劃清界限一般。
項鄴軒抽開手機(jī),掂在手里。
“項總?”
秦昊還想說點什么,項鄴軒已經(jīng)冷冷吩咐,“開車?!?br/> 就這樣,墨黑賓利駛出機(jī)場,把那個需要雕琢的作女人甩在了黑壓壓的長龍里。
女人是不能過分縱容的。
“謝謝啊?!睖珗A把手機(jī)還給前面的小伙子……
拖著拉桿回到家,已經(jīng)十點半了。湯圓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剛剛在計程車上差點就睡過去。
她放下行李,捂著腦袋進(jìn)洗手間。頭昏腦熱,好像發(fā)低燒了。
她擰開水龍頭照鏡子,嚇了一跳,趕緊抽紙巾捂住鼻子。沒感冒啊,怎么流鼻涕了?止也止不住。
心口也一陣陣發(fā)悶,胃里似翻涌著暗流,排江倒海,胃抽了兩抽,她只覺得渾身發(fā)冷,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