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山”似乎不過如此。
掛著禮儀微笑,握手寒暄,心底互藏小九九地攀談,一切都那么刻意,又那么虛偽。
第一次涉足這種社交場合,湯圓無疑有些力不從心。
她覺得臉上的蘋果肌都快僵了,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得提前進入更年期,去求助玻尿酸了。
凱文絕對是個細心的男人,早看出女伴的不自在:“湯圓,我和鄧總單獨聊幾句。你自便。”
湯圓如獲大赦,在心底對凱文頂禮膜拜了數(shù)十下,可面上還是掛著盈盈笑意,輕柔地道了句“你們慢聊”,才蓮步款款地離去。
呼——
湯圓一口氣走到露臺,大口吸著屋外的涼氣??偹慊钸^來了??梢坏┗钸^來,腦子又不聽使喚地想到了項鄴軒,如今,還有那封律師信。
可惡!
如果讓她碰著了他,她一定要當面問問,律師信到底算怎么回事。
她低頭看手機。伍小薇來消息,他們夫婦還堵在路上,至少還要一刻鐘。
哎——
一個熟人都沒有,當真是百無聊賴。
湯圓知道,她理應利用這次場合,結(jié)識在場的大咖,越多越好。
可是,她現(xiàn)在哪里有這個功利心?她左顧右盼,始終不見那人的蹤影。
室外著實是冷。
她吸了兩口氣,就冷得哆嗦,轉(zhuǎn)身推門回廳??蛇@一轉(zhuǎn)身,目光便猛地滯住了。
迎面的中年貴婦,目光也是一滯,頗是驚詫。
“還真是你?!辟F婦挑眉揶揄。
冤家路窄。
竟是張慕之的老媽?!張張萃文!
湯圓無聲地咽了咽。她足足頓了數(shù)秒,才成功地擠出一絲禮貌微笑:“張?zhí)?,你好?!?br/>
“你又忘了,應該叫我張總?!睆垙堓臀募m正。
湯圓有些尷尬,好在,服務生適時地送來端盤。她隨手撈起一杯果汁,抿了抿。果汁加了冰,從唇邊一直凍到了舌根,連心尖都是一僵。
她骨子里對眼前的貴婦,著實瘆的慌。
張張萃文絕對是她見過最難纏的中年阿姨。從她的名頭便可見得她的與眾不同。她自詡名門望族,取夫姓和母姓為疊姓,便連丈夫家的產(chǎn)業(yè),西京最大的醫(yī)藥連鎖“張和張大藥房”亦以夫妻二人的姓氏命名。由此可見,這個女人何其強勢。
她吸了口氣,笑了笑:“張總,不好意思,我跟同事一起來的,失陪?!?br/>
年少無知的那段歲月,她與張張萃文有過兩次交鋒。僅有一次的當面交鋒,是張母代理兒子跟她攤牌分手。張母以“卵巢彩票”秒殺了她,成功叫她這輩子都遠離富二代媽寶。
第二次交鋒是持久戰(zhàn),是攤牌的后遺癥。湯圓骨子里的沖動韌勁,容不得她對張母服軟。張慕之失蹤后,她一直在找他,哪怕張母威脅,哪怕得知張慕之婚訊,她都一直在找。
電話號碼換了,社交賬號換了,她就email。
一封又一封,鍥而不舍,最初,她想要一個解釋,后來,竟成了習慣。
正因此,她遭來了“封殺”報復。
原本在電視臺財經(jīng)頻道都實習大半年了,馬上就能轉(zhuǎn)正,卻被張張萃文一個電話攪了局。她放出狠話,若不遠離張慕之,就叫湯圓連狗仔隊都沒得做。否則,湯圓又怎會處處碰壁,最后只得蟄伏在信通集團的衛(wèi)生出版部?
湯圓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得以翻身。她不想再跟眼前這個“笑面蛇心”的貴婦再有任何糾葛。她禮貌地轉(zhuǎn)身,順勢便要離去,卻被張張萃文伸手攔住。
湯圓掃一眼四周,這里緊鄰露臺,位置不太顯眼,并沒人注意到她們。
“見過慕之了?”張張萃文臉上依舊掛著淡笑。
張家婆媳,再見她,竟是同樣的開場白、同樣的口吻!
湯圓滿心不悅,可公共場合,她只能啞忍。她下意識地搖頭,可憶及醫(yī)院和公司會議室,腦袋就像擱淺似得,搖不動了。
張張萃文了然神色,淺淡含笑,若不仔細看那不屑微勾的唇畔,倒以為是久別重逢的忘年之交在攀談:“應該是見著了?慕之念了你這么久,又怎么可能回來不去見你?”她笑著搖頭,表情令人費解:“見著了,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