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太小,陳無悔只知道這次黃大夫藥方都沒寫人就著急走了,心里則是想著母親運氣好,不用像她一樣每天都要吃苦藥。
帶著小羨慕的眼神趴門口那把人送出箱子拐角老遠,確定下黃大夫真的不會再來送藥方,這邊小短腿就直沖灶臺那邊。
這次哥哥回來的有點晚,早就餓的厲害關(guān)系,陳無悔準(zhǔn)備先吃湯面順便舔上兩口糖葫蘆好墊肚子。
哥哥雖然不準(zhǔn)她現(xiàn)在吃,可沒說不準(zhǔn)舔!
符雪珍強行壓制咳嗽的聲音,將陳無言拉回現(xiàn)實。
“母親……”
陳無言的心,早已經(jīng)揪作一團。
前世,他不過是大院里那個可有可無的編外人。
魂穿異界后,是符雪珍和陳絕春讓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家人。
三年多的父愛,六年里的母愛,哪怕是小妹也總會很直接的撲到他身上表達著自己的喜歡。
這些,都是陳無言前世里最期望得到的親情!
真正血濃于水的親情!
床前,陳無言瞧到符雪珍咳嗽的難受模樣,卻也明白她想跟自己說什么。
當(dāng)初取名無悔時,陳無言就明白她的想法,甚至是主動承擔(dān)起照顧小妹的重任。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小妹在他這個自封半吊子育嬰師照顧下幸運長大起來。
“無……咳…咳…”
符雪珍強迫自己不去咳嗽,效果明顯不太好。
看到這一幕,陳無言只剩下心痛。
她想說的,肯定是小妹無悔。
雖然也放心不下自己,可是家道中落后,陳無言已經(jīng)用自己的行動去告訴符雪珍不用掛念自己。
“母親,你放心,不論發(fā)生什么,我一定護無悔周全!”
哪怕是用命!
前世,他不過是下班回家取快遞的路上被飛蟲入眼,人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個魂穿者。
這一世,他希望自己死的明明白白,也有價值一些!
活在法律時代一輩子,雖然是個透明一般的小角色,倒也不用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哪一刻里小命被人取走。
但初來乍到時,發(fā)現(xiàn)自己魂穿成一嬰兒時的不安,是那一臉胡茬的硬漢臉最先給與的安全感。
哪怕是塊石頭,時間久了也是會被捂熱,更何況是從小到大都期盼自己擁有這種親情的人。
幸福雖然有些短暫,可對于陳無言來說,足夠珍視一輩子!
生死離別的事情,陳無言這是第一次經(jīng)歷。
說什么都說不出口,因為眼下不管說什么,那也都是假的。
肺癆在二十一世紀(jì)時容易被根治,左右不過是多花點錢的事情。
神魂大陸上的話,就不是有點懸的問題了!不管花不花錢,都只有等死一條路。
正要勸說符雪珍先躺下休息,這邊就聽到灶臺那里吃水煮面的小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同符雪珍一個眼神交匯,陳無言連忙小跑去外間。
“怎么了?!”
在對嚎啕大哭的小妹進行渾身檢查后,確定沒有傷到哪里,陳無言松下半口氣來。
看模樣,也不像又舊疾發(fā)作啊?
“哥哥,糖葫蘆少了一顆。”
陳無悔哭得抽抽噎噎,指著那串明顯缺了一顆的糖葫蘆正傷心厲害。
若是放在平常,確實是苦中作樂的好笑事。
眼下,陳無言卻沒有半點想要逗弄妹妹的心情。
大半碗的清水面已經(jīng)被妹妹吃的干凈,陳無言記起來自己還沒有加過鹽。
飯,還得做。
他可以確定符雪珍這一天都沒有吃過一口飯。
“無悔,少了就少了,沒事的。”
寬慰小妹兩句后,陳無言直接把她打發(fā)去了符雪珍那里。
“去多陪陪母親,今晚的炒面哥哥給你加肉?!?br/> 小妹即便很聰慧,陳無言也都開不了口跟她詳細說什么。
去跟兩歲大每天都在跟舊疾做抗?fàn)幍暮⒆诱劶澳赣H時日無多的事實,終究有些太殘忍。
剛把院子里摘得小蔥切碎放鍋子炒香,符雪珍的情況就變得嚴(yán)重起來。
大口咳血出來同時,更是把床邊乖巧數(shù)豆子的陳無悔給嚇的厲害。
鍋鏟一丟,陳無言沖進房間撲倒在床前的時候,符雪珍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咳—無——”
“悔—咳—”
咳嗽的太厲害,血水不斷涌出。
哪怕是強如陳無言,這會兒也都急出哭腔。
“母親!”
魂穿后的這六年,陳無言只在意四人。
亡父陳絕春、母親符雪珍、小妹陳無悔外,還有貼身照顧過他三年的奶娘楊氏。
還不等他接受符雪珍是肺癆的事實,現(xiàn)實又給他來了一次暴擊。
次日里,有著城主府的出面,符雪珍被葬在了城外的小溪旁。
墳旁,陳無言選了一棵小拇指粗的桂花樹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