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昭武城里出來,一路車馬緩行十多天,及到武國邊境,已是天色將暮。
沉沉的微紅暮色從遠(yuǎn)處的天空緩緩降下,像是一道簾子,遮住了武國的大地。
此時早已過了閉城門的時間。清歌在一家客棧門前叫停,付了幾枚孔方兄,下了馬車。
站在門口,看著店牌上飛舞的“新陽客?!彼膫€大字,清歌微微一笑,心里不無輕松地想著,夏爾跑了,林璟舟也不在旁邊。自己又成了一個人,貌似就要鬧騰不起來了。她仿佛看到嶄新的平靜生活正朝她揮舞著白嫩的小手,說著“美女美女,快來呀!”~
不過生活到底是個頑劣的小男孩,事情很多時候不愿意順?biāo)炷阈囊?,總要耍耍你才成?br/> 用過晚飯,百無聊賴,合衣躺到床上,望著天花板,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御劍谷中,四野空曠,荒無一人,寂靜無聲中自己想很多辦法自娛自樂——她一個花花世界中的女孩子無緣無故混成這步田地,還沒得抑郁癥,她容易么她!
狠狠地捶了一下床,自己果然就是勞碌命么?過不慣清閑的生活。清歌恨恨地坐起身來,望著桌旁窗外靜謐如水的月色,倏然躍到窗邊,打開窗戶,借著窗框的力量足下一點鉆出,落到地面時再一點,飛身坐上了屋頂,雙腿伸在房檐之下蕩啊蕩。
啊啊啊……無聊啊無聊……
無聊之下,清歌哼著歌,一邊擺弄著自己的衣服,把手腕處的袖子卷啊卷,卷成筒狀,再嘩地一下放開手,布料一下子回到原狀。擼平褶皺,再卷……領(lǐng)子處的布料也同理……
咦,摸到一個硬梆梆的東西。清歌眼前一亮,總算找到好玩兒一點的東西了吧~!
清歌從衣領(lǐng)中掏出小時候起就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玉哨,在月光下仔細(xì)端詳起來。
哨子是玉做的,上面刻著亂七八糟的線條,形狀是管狀的,仿似縮小版的長笛。中間有兩道金絲,就像是要將其分成三段似的。
清歌把玉哨口放在嘴邊吹了吹,不出意料,就如御劍谷中無數(shù)次嘗試的那樣,什么聲也沒吹出來。擰了擰兩道金絲處,也擰不動——她原以為哨子吹不出響,那肯定是個容器,說不準(zhǔn)藏著什么寶貝呢——虧她剛穿過來那陣,在監(jiān)獄里裝得若無其事,一直將這小哨子保護(hù)得妥妥的。
她真是想多了……武俠小說害人啊。
繼續(xù)仰頭看著沉靜的月光,清歌嚴(yán)肅地吟著詩,“疑是地上霜……”手里還倒騰著那枚玉哨。
“砰——啪!”
“啊——?。?!”
突然身邊有藍(lán)綠色火焰綻放,發(fā)出一聲炸響,聲音并不大,卻把正在裝深沉給自己看的清歌嚇得大叫一聲。
拍拍受驚的心臟,清歌順了好一會兒氣,才又小心翼翼地捧著手里的玉哨,拿到眼前仔細(xì)地觀看。
月光下玉哨散發(fā)著清潤柔和的光,上面散亂的線條在清歌靜默仔細(xì)的辨認(rèn)下,緩緩劃分成幾個字——壹、貳、叁、肆。這些線條如此抽象,以至于清歌一直以為,如果這是一幅畫,這便是中國創(chuàng)造出抽象畫風(fēng)早于歐洲的一大明證。
這四個字環(huán)繞玉哨一周,而一處微不可見的小小缺口,正正好好地對著“貳”字中間。
又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會兒,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清歌還是準(zhǔn)備相信自己的眼力。
清歌將哨口朝外,一手緩緩轉(zhuǎn)動玉哨口到“叁”字……沒有動靜。
深吸一口氣,比剛才更緩緩地,轉(zhuǎn)動哨口到“壹”字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