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館后院。
幾人望著那刀子,俱是神情古怪。
刀子三尺來長,刀身輕薄不說,且狹長如劍,刀脊筆直,堪堪兩指來寬,若非單邊開刃,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口劍呢。
刀柄也有門道,尾端如錐,暗藏刃口,可見首尾皆能傷人。
陳拙握上刀柄,尚未發(fā)力,只輕輕一碰,手上的刀子立如細(xì)柳般左右來回晃顫,不受控制,軟韌難馭,好生怪異。
這該怎么使?
“眼下大戰(zhàn)將至,那老頭來歷不明,絕不會無的放矢?!?br/> 說話的是林黑兒,仍是喜歡一身黑衣,袖藏雙劍,一張臉蛋不似那些姑娘家白嫩,而是一種十分健康的麥色,眉宇間英氣迫人,說話辦事還是爽利干脆。
左宗生奇道:“尋常高手若近咱們周身百步,不說輕易發(fā)現(xiàn),但也不會毫無警覺,那人少說已是耄耋之?dāng)?shù),竟能不動聲色的摸到醫(yī)館門口,可見非比尋常?!?br/> 古玉也換上了一襲勁裝,她突然似想起什么,看了看幾個人,有些不太肯定地道:“你們適才有留意那人的雙腳么?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瞧出幾分形意的影子,踩步動腰猶若龍行……”
說著說著,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了。
那人是用拳的行家他們都能瞧出來,可若如古玉所言,有幾分形意的影子,就有點(diǎn)嚇人了。
左宗生口干舌燥,眼神發(fā)直,望著陳拙手里的軟刀子,吶吶道:“師父說過,當(dāng)年京城里出了個楊無敵,除董海川以外,還有一人能與他們一分高下,那人姓李,曾名震武林?!?br/> 說話的聲都變了。
陳拙雙眉一皺,繼而舒展開來,驀的長出一口氣,呢喃道:“神拳李洛能?”
形意祖師爺。
若真是如此,那老者當(dāng)是郭云深的師父,李存義的師公。
幾人都得行大禮。
“這是有意指點(diǎn)咱們?”
陳拙握著手里的軟刀子,視線掃過刀身上的繁復(fù)花紋,輕輕一抖,刀身自彎,刀尖先朝他自己的心口招呼過來,再一使勁,刀身又彎向另一側(cè),這回是刺他腋下。
這出刀的軌跡簡直顛覆常理,不會使的第一刀先砍自己。
陳拙以刀成名,再有王五、李存義兩位刀道宗師悉心傳授,早已是用刀的行家,可這種軟刀子還是頭一回入手。
然古玉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喜色,反而開始凝重起來,“既然這樣,只怕那來的殺手中應(yīng)當(dāng)不止一位老怪物,不然,這位李老前輩也不會隱沒行蹤,不與咱們相認(rèn)……要么,就是我猜錯了?!?br/> “無妨,一個是殺,兩個也得殺,此戰(zhàn)避不過的……而且有這等祖師爺出山援手,還有什么好怕的?!?br/> 陳拙殺心已動,焉能罷休。
他嘴上說著,心思卻一直在手里的刀子上,刀刃來回彎曲,每每發(fā)勁,刀身翻轉(zhuǎn)的弧度也越來越大,出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不過幾秒,已肉眼難見。
許是怕他自傷,左宗生忍不住開口道:“師弟,莫要貪急……”
然而話剛出口,忽見陳拙一咬牙,雙眼陡張,緊握刀柄,口中吞氣入喉,仿似龍嘯長空,手中軟刃竟如蛇盤般繞出數(shù)圈,軟韌非常,詭異無端。
許是握不住勁力,刀子立時脫手。
陳拙眼泛精光,這刀子竟是能以內(nèi)勁駕馭,他飛身一掠,當(dāng)空再握刀柄,快步上樓。
“容我摸索兩天。”
見狀,院里眾人也都開始各自養(yǎng)著精神,以備大戰(zhàn)。
古玉看向院角逗弄虎兒的梁朝云,瞧著這丫頭孤零的背影若有所思,眼神復(fù)雜。
她心思靈透,哪會瞧不出這人心里的念想。
這些年梁朝云雖說和陳拙一直以兄妹相稱,但那眼底的情意傻子都能瞧出來,偏偏就陳拙裝傻,故作不懂,亦或是不想懂,她也不愿點(diǎn)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