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陰暗最窄小的一間暗室,明思令推門而入,夜之醒等眾人跟在身后。
只見,一苗微弱的燭光中,有個少女被束縛住手腕,被一股從房梁穿過的繩索,吊了起來。她只有腳尖勉強(qiáng)能著地,所以也將全身重量都壓在腳趾上,此種刑法又刁鉆又歹毒,時間久了,被吊起來的人若非雙臂脫臼,腳趾就會盡數(shù)骨折,連壯漢都能痛死,何況一孱弱女子。
她衣衫雖華美精致,但此時凌亂不堪還沾著泥土污痕,發(fā)髻歪扭著釵環(huán)半數(shù)都跌落了。短襦的袖子裹著白色布巾,隱隱有血跡滲出來,貌似受了傷被匆匆包扎過。她低垂著腦袋,豆大的汗珠正一顆一顆淌下來,砸在地面上。
這個奄奄一息的少女,就是白若塵口中,胡琴逢的寵妾梁淺淺。
明思令眉心緊蹙起,扭頭就盯住站在門口的白若塵,冷笑譏諷:“這就是你說的勸服?一群大男人,就這樣堂而皇之折磨一個弱女子?”
不待對方回答,她轉(zhuǎn)身抽出身旁明堂護(hù)衛(wèi)腰間的長劍,在眾人驚視中一劍劈過去。綁著梁淺淺的繩索應(yīng)聲而斷,可她勉強(qiáng)抬了抬頭,根本站立不住,搖搖欲墜就要昏過去。
夜之醒手疾眼快,用手臂托住少女。明昌嵐也緊跟其后,幫著他將人解困,合力放在床榻上。
“我這可是為了大局著想,不逼一逼她,如何能得到威脅妖狐的砝碼?你們,婦人之仁,壞我大事!”白若塵怒氣沖沖,一甩衣袖,一拳重重捶在鐵門上。
“夜之醒,請你帶著你師父出去。這里只留醫(yī)官,我要給她更衣敷藥。”明思令將手中長劍擲到地上,發(fā)出清脆響聲,她雖語調(diào)平淡,卻蘊(yùn)含威脅。
夜之醒正想幫忙拉開錦被,卻被她一把奪過,還負(fù)氣推開他的手臂。
“方才把她安頓在這里就匆忙去接應(yīng)你,我發(fā)誓,我們并沒想難為她,只讓她稍作休息的。一定有什么誤會,我?guī)煾杆彼s緊在她耳畔低聲解釋:“師父他也是救小十心切?!?br/>
“出去!”她垂眸,言語決絕,眸光陰沉:“他是心切,可惜不為小十。夜之醒,你的謊話自己都不信吧。出去!”
“我……”夜之醒被噎得語結(jié)。
那一邊,白若塵也唉聲嘆氣:“不孝之徒,丟人現(xiàn)眼?!?br/>
“亦仙,那咱們先出去,這里留下明姑娘和二長老即可。九陽先生,不如你也隨老朽先去喝茶。他們還要給這姑娘更衣,咱們在確實也不方便,走吧,走吧……”明昌玉捋了捋胡須,苦笑著從中斡旋道。
“不可理喻。阿醒,你走不走?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孽徒!你想氣死我?!卑兹魤m鐵青著臉,一甩衣袖,轉(zhuǎn)身就走。
夜之醒遲疑幾個呼吸,他從背囊中掏出一個紙包的包裹,悄悄放在桌幾上,低聲囑咐:“阿令,別氣了。我給你了買了紫蘇青梅餡兒的酥油鮑螺,餓了就想著吃。我在外面等你?!?br/>
明思令扭了頭,依舊不理他,只管為梁淺淺蓋好錦被,又取了用溫水浸濕的絲帕,輕輕為她凈手凈臉。
沒轍,夜之醒無奈,只得跟在白若塵和明昌玉身后,低著頭走出了房間。
“小十……不,明姑娘,你還真錯怪了亦仙。”
明昌嵐一邊檢查著梁淺淺傷勢,一邊低聲解釋:“看著你,總想是小十。老了……明姑娘莫怪?!?br/>
“二長老,您叫我阿令吧。能和您和大長老相遇,是緣分。您又教過我毒術(shù),也算我半個師父呢,咱們之間不必生分?!泵魉剂钍炀毜貛兔鞑龒古e起藥包,微笑道。
明昌嵐欣慰一笑,接過。兩人協(xié)力,打開梁淺淺包扎著白布巾的手臂,為裂開的傷口清創(chuàng),再重新敷藥包扎。
“阿令啊,之前我們在艷市附近打探情報,正好遇見幾個豬妖,想輕薄這姑娘,被亦仙撞見了,也多虧他出手相救,他還為這姑娘擋了一刀,也傷在手臂上,傷口更深。亦仙這孩子,正直得很。和他師父,不一樣?!泵鞑龒挂贿吢槔貫榱簻\淺療傷,一邊貌似不經(jīng)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