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言語,那柄仙劍便對著安寧直接飛了過來。
仙劍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更沒人想到這位青陽宗的老神仙,會對一個連劍都買不起的窮酸少年出手。
別人想不到,不代表安寧想不到,相反的,在來青陽宗之前,他早就想到了此刻的情景。
劍的速度很快,就跟蔣師的拳頭一樣,所以要躲開顯然不可能,要擋下更不可能,這畢竟是劍,有道法加持的仙家寶物,可不是蔣師的拳頭。
安寧背后的木劍很快出現(xiàn)在手中,然后揮出,不是練了三十萬次的縱與橫,而是簡簡單單的上挑。
木劍崩斷,瞬間化為齏粉!
而那柄原本刺向安寧心臟的仙劍,竟是向上斜飛出去,劍身擦著安寧肩頭而過,金光乍現(xiàn),鮮血飛灑。
安寧的左肩頭位置,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別人或許看不出端倪,但這位青陽宗的三長老卻是瞇起雙眼,有些驚奇。
如果說安寧能讓那柄劍脫離原本的軌道是意外,那么長劍擦肩而過之后卻只造成看似嚴重,實則并未傷及根本的傷勢,就不是意外了。
諸多修士之中,以劍修的殺力最為強悍,作為劍修,這位三長老比誰都清楚自己這一劍的威力,因為這一劍,他是起了必殺之心的。
必殺卻未殺,甚至不曾將那少年重創(chuàng),問題當然不在他,也不在他的劍,那就是在那少年身上。
第一次遇見這少年時,他便覺得這少年定力不俗,是塊修行的材料,原本是打算找到那個小女孩之后,就將這少年帶回青陽宗的,哪曾想這少年竟然救下了那個女孩,還為了一顆區(qū)區(qū)的還魂丹,將自己唯一的兒子殺了,更諷刺的是那些還魂丹還是出自青陽宗,甚至有可能出自他自己的手。
他一直都沒想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是如何殺死一位已經(jīng)邁入靈體境的修士,現(xiàn)在看來,還是當初看走眼了,這小子的身體,竟有點類似于佛門的小金剛體質(zhì),而且這一年明顯被人刻意打磨過,已經(jīng)達到了小圓滿的境界。
原本他早就該去找這少年了卻這樁仇怨的,但突然出現(xiàn)的桃源山強者,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閉關了整整一年,才勉強恢復,也因為那個女人,青陽宗遭受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損失,掌教師兄下令封禁山門,這才讓那些南蠻子得寸進尺,大肆進攻南州。
若非正好趕上青陽宗十年一次的仙考,恐怕那些南蠻子早就繞過這青陽山,攻入青陽城了。
有時候他就會想,自己所修的到底是個什么道,什么樣的強者,才算得上真正的強者?
那個女人一陣拳打腳踢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云淡風輕,來也逍遙,去也瀟灑,可曾想過她這一走,便讓整個南州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可若不是青陽宗覬覦那卷《鴻蒙醫(yī)典》,四處追殺那個桃源山的女孩,這紅衣女人也不會出現(xiàn),歸根結底,錯似乎都在青陽宗,可若本身就沒有青陽宗,翼國大軍一樣早已攻入南州。
對錯是非,無休無止,他似乎想不出什么是真正的對,什么又是真正的錯,或許這世上本身就沒有對錯,而是有了人,有了思想,才有所謂的對錯吧。
那么眼前的少年呢,他所做的一定就是錯的?自己要殺他,就一定是對的?
安寧的手中,已經(jīng)多了另一把木劍。
這把木劍更短,更沉,雖是桃木所制,卻散發(fā)著瑩瑩光輝,如大家閨秀,顯得端莊而優(yōu)雅。
看到這柄劍,三長老的雙眼頓時瞇成了一條縫。
能夠擁有這樣一柄劍,是所有修道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并不是這把劍有多厲害,而是修道之人的一種象征,但此刻,他卻不敢對這柄劍有任何想法,甚至于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xù)出手擊殺那個少年。
因為他不敢保證那紅衣女人會不會再次出現(xiàn),出現(xiàn)一次,就改變了整個南州的局勢,若是再出現(xiàn)一次,又將如何?
就在他猶豫之際,一道光芒從青陽山上落下,一名鶴發(fā)童顏的道人出現(xiàn)在這位三長老身旁,拍了拍這位三長老的肩膀,悠然道:“無為,不爭,是為道。大道漫漫,你若舍不掉塵緣,放不下仇恨,看不透生死,如何修得大道?”
三長老指著自己的胸脯,“我之本心,亦是道啊,師兄。”
鶴發(fā)童顏的道人嘆息一聲,“掌教師兄召你回去,此間初考,由我負責?!?br/> 這位三長老看了安寧一眼,拉著那個叫煙煙的小姑娘,緩步登山。
人們看著,無不艷羨,不用參加仙考,便成為青陽宗弟子,還是內(nèi)宗長老弟子,這得是幾世修來的福分,是多少人磕破頭都求不來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