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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游戲NPC只想退婚 逢春01

高專醫(yī)療室。
  
  家入硝子戴上橡膠手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接著低下頭,目光復(fù)雜地打量著躺在床上的女孩。
  
  灰紫色長發(fā)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深見琉衣緊閉著雙眼,面容恬靜平和,仿佛她并不是遭受到術(shù)式的攻擊,只是像往常一樣睡著了——事實上,她現(xiàn)在也的確是沉睡的狀態(tài),只不過區(qū)別是無法自主醒來罷了。
  
  幾天之前,深見琉衣還坐在這張床上,陪著深夜加班的家入硝子聊天解悶,結(jié)果如今人卻躺在了上面,不省人事。
  
  但是幸好,只要還活著就好,只要別成為那些被送到她這里的、面目全非的尸體就好。
  
  “……傷口很深,但還好避開了致命部位,出血量并不大,可唯一的問題是,她的時間似乎被凝固在了沉睡的那一刻,所以反轉(zhuǎn)術(shù)式對她起不了作用,只能等到她醒來之后,我才能夠替她治療。”家入硝子仔仔細細地對深見琉衣檢查了一遍,說話間,一滴汗水沿著側(cè)臉滑落,滴在被單上,暈開一小塊水漬。
  
  明明只是普通的檢查,以往她做過千百遍,可全程下來,卻比完成一次小型手術(shù)還要疲憊,無形的壓力化成看不見的大山,重重地壓在她的脊背上,令家入硝子的精神繃到了極致。
  
  至于她的壓力源——家入硝子抬了抬眼皮,飛快地瞥了眼坐在床邊的白發(fā)咒術(shù)師,毫無疑問,就是五條悟。
  
  他一言不發(fā),安靜得令人心驚,鉆藍瞳孔中只倒映出深見琉衣沉睡的面容。不知過了多久,五條悟才終于動了動,他將深見琉衣纖細的五指一根根掰開,然后慢慢地、一點點地將自己的手指插進去,與她牢牢相扣,掌心抵著掌心,如同藤蔓纏繞花枝。
  
  五條悟用足了力氣,似乎只要稍微放松一點,深見琉衣就會從他掌心間溜走一樣,甚至因為力度過猛,深見琉衣被扣住的指關(guān)節(jié)都發(fā)出輕微的脆響,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折斷——可她依舊無知無覺,感受不到外界任何的刺激。
  
  家入硝子看不過去了,提醒道:“你收斂一點,現(xiàn)在還不能夠確定,琉衣陷入沉眠的時候會不會還保留著痛覺呢。”
  
  “……要是能感受到疼就好了?!蔽鍡l悟從喉嚨里擠出這一句,話音里像是摻了血似的,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狠意,“哈,無論怎么對待她都沒有反應(yīng)……硝子你不知道吧,琉衣醬她可怕疼了,有一次我不小心捏腫了她的腳腕,她就這么哭出來了,可是我現(xiàn)在握緊她的手,就算再用力,那雙眼睛也不會留下眼淚?!?br/>  
  家入硝子:“……別這么若無其事地把你以前做過的糟糕事情說出來啊。”
  
  “我現(xiàn)在啊,比任何時候,都想要聽見她的聲音。”五條悟沒有理會硝子無奈的話語,繼續(xù)眼也不眨地盯著深見琉衣,聲音很輕,帶著極度溫柔的笑意,好像在說著甜蜜的情話,“隨便說點什么都好,罵我也無所謂,但最好還是能喊一喊我的名字,將我從懸崖邊拉住——不然的話,我也許會控制不住,想要去毀掉些什么。”
  
  家入硝子沉默地站在一旁,突然間又久違地產(chǎn)生了抽煙的沖動。
  
  這樣子的五條悟,真的很久沒見過了……硝子依稀記得,夏油杰叛逃的那個夏天,五條悟也像現(xiàn)在這樣,表面上看平靜無波,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內(nèi)里的瘋狂卻像火焰一樣,幾乎能將靈魂灼燒殆盡。
  
  不同的是,夏油杰那次,五條悟很快從烈焰中蛻變,但這一次……家入硝子忍不住升起一絲擔(dān)憂,她害怕五條悟的理智會在炙烤中蒸發(fā)。
  
  家入硝子又想起了十五分鐘前,五條悟抱著深見琉衣沖進醫(yī)療室的場景。鐵質(zhì)的大門在咒力撞擊下直接報廢,硝子本來正埋頭寫著一份醫(yī)療報告,被他一嚇,拿筆的手一抖,紙張就被筆尖給劃破了。
  
  她擰著眉轉(zhuǎn)身,正要開口訓(xùn)斥,便被五條悟當(dāng)時的模樣給震驚到了。
  
  最強咒術(shù)師,按理不應(yīng)該與狼狽兩個詞扯上關(guān)系的,可那時候的五條悟身上找不到半點往日的從容,新雪似的頭發(fā)散亂,昂貴的襯衫亦是皺成一團。
  
  更令家入硝子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以往無論遇見多么棘手的敵人,都不會顯現(xiàn)出慌亂的男人,正在急促地呼吸著,氣息不穩(wěn),蒼天之瞳止不住地顫動,而眼睛里是完全外露的暴烈怒意,尖銳而絕望。
  
  那一瞬間,硝子錯覺間似乎看見了一頭滿身傷痕的猛獸,四肢拖曳著沉重的鎖鏈,懷抱著自己的珍寶,蹣跚著向她走來,每走一步,耳邊好似都能聽見鎖鏈在嘩啦作響,發(fā)出一陣刺耳的悲鳴。
  
  “硝子,你看看她?!惫陋氄玖⒂谑澜珥敺宓拿瞳F垂下高傲的頭顱,語氣茫然無措,“你看看她……琉衣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睡著了?!?br/>  
  五條悟的視線落在硝子臉上,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目光,看得她喉頭一哽,什么話都問不出來了。
  
  “……我叫不醒她?!蔽鍡l悟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
  
  家入硝子覺得,五條悟似乎下一秒就會陷入瘋狂,又好像他早就已經(jīng)瘋掉了。
  
  “硝子,救救她。”
  
  ——救救我。
  
  讀懂了同窗隱藏在話語背后的真正含義,家入硝子還能怎么辦呢,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放任不管,于是頭疼地示意五條悟把人放到床上去。
  
  “我記得你今天是去福岡出差吧?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家入硝子回想了一下,不解地問,“不對啊,福岡距離東京這么遠,你這么快就趕回高專了?”
  
  “啊,是飛回來的。”五條悟平靜地回答,甚至還笑了笑,“途中撞毀了幾棟建筑吧,大概,我記不太清了,沒有心情注意這些?!?br/>  
  硝子:“……”她還以為,五條悟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但果然這個人還是不對勁。
  
  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還要睡多久?”五條悟的聲音打斷了家入硝子的回憶,她回過神來,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