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書·列侯·青王惜云傳》中,那位號稱“劍筆”的史官昆吾淡也不吝贊其“天姿鳳儀,才華絕代,用兵如神”。她一生經(jīng)歷大小戰(zhàn)役數(shù)百場,幾乎未有敗績,與同代之皇朝、豐蘭息并稱亂世三王。但不論在當(dāng)時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戰(zhàn)斗,到了惜墨如金的史官筆下,也只是三言兩語即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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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景炎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五日,風(fēng)惜云于鹿門谷內(nèi),以一萬之眾襲殲冀州五萬爭天騎,這以少敵多并大獲全勝的一戰(zhàn),史書上除卻簡略的記載外,還留下了這樣一句:青王射皇將于箭下定勝局,然半刻里神癡智迷,險(xiǎn)遭流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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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給后世留下了一個神秘的謎團(tuán),那一戰(zhàn)里到底有什么使得風(fēng)惜云會“神癡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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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貼的人猜測說,那是因?yàn)榧毙熊娨灰购笥衷獗┯炅荏w,青王身為女子,且素來羸弱,當(dāng)是發(fā)病所致;浪漫的人則猜測說,青王一箭射死的青銅皇將與其有情,是以心神大慟;還有些離譜的猜測說,那一戰(zhàn)里青王殺人太多,惹怒上蒼,因此遭了雷擊以致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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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那些猜測有多少,卻無人能確定自己所猜為實(shí),就連那一戰(zhàn)跟隨青王身側(cè)的風(fēng)云騎都不知為何他們的主上會有那種反應(yīng),只知那一戰(zhàn)之后,他們的主上很久都沒有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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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六日丑時,風(fēng)惜云抵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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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七日辰時,風(fēng)惜云攻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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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晏城破,風(fēng)惜云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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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城的郊外,有一座小小的德光寺,僧人們在爭天騎攻破晏城時便逃走了,偌大的寺院此時一片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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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惜云推開虛掩的寺門,穿過院子,一眼便看到佛堂正中擺放的一副薄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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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步跨入佛堂,看著那副薄棺,眼睛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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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上棺材前,她抬手撫著冷硬的棺木,恍然間想起了少時的初遇。少年的她游走在青州王都的小巷里,然后一個黑小子追上來,黑臉腫得高高的,棕眸里卻燃著不屈的怒火,叫嚷著,“你別跑,還沒打完呢!再來,這回我定能贏你!這回咱們比力氣,你要是還贏了我,我就一輩子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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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承……”風(fēng)惜云眼前模糊,聲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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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忽傳來輕響,難道是包承的魂魄知曉她來而求一見?風(fēng)惜云猛地回首,淡薄曙光中,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小和尚,懷抱著一捆干柴站在佛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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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女施主……”小和尚呆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立于棺木前的人,雖為女子,卻一身銀甲,難道是個將軍?臉上猶有淚痕,定是剛才哭過了,是為包將軍哭的?那她應(yīng)該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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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寺中的僧人?”少頃,風(fēng)惜云恢復(fù)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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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僧仁誨?!毙『蜕蟹畔聭阎斜е母刹瘢缓笙蛩险菩辛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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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將軍是你收殮的?”風(fēng)惜云低頭看著棺木,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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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僧去找冀州的將軍,想收殮包將軍的遺骸,冀州的將軍答應(yīng)了?!比收d也看著棺木,“小僧無能,只找著這副棺木,委屈包將軍了?!?br/> ?
??“城破時你沒有逃走嗎?小小年紀(jì),竟也敢去要回包將軍的遺骸。”風(fēng)惜云打量著小和尚,他穿著灰色舊僧袍,平凡樸實(shí)的臉,無甚出奇之處,唯有一雙眼睛純?nèi)粶厣疲菢拥难凵?,讓她想起了玉無緣,“你不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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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吩咐小僧留下來看護(hù)寺院,小僧自然要留下?!比收d被風(fēng)惜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摸摸自己光光的腦袋,然后再抬首看一眼她,小小聲地道,“冀州的人也是人,小僧不為惡,他們不會無故殺害小僧的,而且他們說包將軍是英雄,所以將包將軍的遺骸交予了小僧安葬?!?br/> ?
??風(fēng)惜云深深打量著小和尚,最后微微頷首,“仁誨,好名字?!?br/> ?
??仁誨聽得風(fēng)惜云贊他,不由咧嘴一笑,敬畏的心情稍稍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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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寺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后便見徐淵疾步跨入寺門,身后跟著上百風(fēng)云騎的將士,待見到風(fēng)惜云安然無恙,才似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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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已經(jīng)兩天兩夜未曾合眼,不好好歇息,怎么獨(dú)自跑來了這里?若是城內(nèi)還藏有爭天騎殘孽,您豈不危險(xiǎn)!”徐淵以少有的急促語氣倒豆子似的說完,目帶苛責(zé)地看著年輕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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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孤知道了,這就回去。”風(fēng)惜云手一揮,阻止他再說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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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主上?”一旁的小和尚仁誨滿臉驚愕。難道眼前的女子就是青州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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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惜云轉(zhuǎn)頭看向仁誨,神色溫和地道:“仁誨小師父,孤謝謝你?!?br/> ?
??“謝謝小僧?”仁誨依舊呆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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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師父收留了包將軍?!憋L(fēng)惜云目光哀傷地掃過堂中的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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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淵目光看著黑色的棺木,臉上掠過悲痛,雙唇卻緊緊一抿,垂下目光望著地面,似看不到那黑色的棺木,便可以否認(rèn)他的兄弟躺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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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主上不用謝小僧。”仁誨的十根手指絞在一塊,不自覺地越絞越緊,“小僧不過憑心而為?!?br/> ?
??“小師父仁心無畏,日后必能成佛?!憋L(fēng)惜云微微勾起唇角,想給他一個和藹的笑容,但終究失敗,一雙眼眸瞬間浮現(xiàn)而出的,是深沉的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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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小和尚仁誨那時只覺得女王的笑太過沉重,仿佛有千斤重?fù)?dān)壓在女王纖細(xì)的肩膀上,而女王卻依然要微笑著挑起。那一刻,他很想如師父開導(dǎo)來寺中禮佛的那些施主一樣,跟女王講幾句佛語,讓女王輕松地笑笑,只是那時候他腦中一片空白,最后他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主上亦是仁心無畏之人,日后必得善果?!?br/> ?
??說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露齒一笑,不知是他的話還是他的笑,女王也終于綻顏笑了笑,雖然笑容很淺,但很真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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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已是佛法精深、受萬民景仰的一代高僧仁誨大師,回憶起當(dāng)年與青王惜云那唯一的一次會面時,依然說:“仁心無畏,青王惜云誠然也?!?br/> ?
??只是那時候的他,說出此語時帶著一種佛家的嘆息,即算是一句贊語,聽著的人卻依然從中感受到一種無奈的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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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風(fēng)惜云,移目看向棺木,然后吩咐道:“徐淵,將包承送回王都吧?!?br/> ?
??“是?!?br/> ?
??“主上,請等一下!”仁誨猛地想起了什么,忽然匆匆跑進(jìn)了后堂,片刻后手中抓著一支黑色的長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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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支長箭,風(fēng)惜云眸光瞬間一冷,然后深深吸一口氣,“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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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包將軍身上拔下的?!比收d將那長箭遞給風(fēng)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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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惜云接過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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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尖上染著暗紅的血跡,她手指輕輕撫摸著干涸的血跡,想著就是這支箭取了包承的性命。長箭比一般的鐵箭要細(xì)巧些,銀色的箭身,銀色的箭羽,無須追問,這定然就是霜羽將軍秋九霜的箭。想至此,她驀然一驚,攻城的確是秋九霜,能一箭取包承性命的必也是她,但出現(xiàn)在鹿門谷的卻是……那她去了哪里?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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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惜云猛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徐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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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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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晏城留下七千風(fēng)云騎駐守,余下隨孤即刻啟程班師無回谷,另傳孤的旨意,著謝將軍派一萬禁衛(wèi)軍速駐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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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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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回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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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豐蘭息的營帳外傳來齊恕的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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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來。”帳內(nèi)軟榻上斜臥著的豐蘭息,正望著小幾上擺著的棋盤,獨(dú)自一人凝神思考著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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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今日對面忽有了冀州爭天騎的旗幟?!饼R恕的神色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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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凝視棋局的豐蘭息終于抬頭看他,“如此說來,爭天騎已到無回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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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恕點(diǎn)頭,內(nèi)心擔(dān)憂起來,“主上親自去阻截爭天騎,而此時爭天騎卻出現(xiàn)在無回谷,難道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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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蘭息卻渾不在意,自軟榻上起身,“那女……你們主上既親自去阻,爭天騎便不可能過她那一關(guān),現(xiàn)在爭天騎出現(xiàn)在無回谷,那么……”他垂眸看著棋局,剎那間眸中閃現(xiàn)鋒芒,“那么這必是另一支爭天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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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支爭天騎?”齊恕一愣,“公子的意思是說,攻下晏城后,他們即兵分兩路,一路追擊李將軍,一路直接來無回谷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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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蘭息點(diǎn)頭,“齊將軍,傳令下去,今夜除巡衛(wèi)外,全軍早早休息?!?br/> ?
??齊恕又是一愣,道:“公子,現(xiàn)在爭天騎既然來了,我們更應(yīng)全神戒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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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主上若在此,你也這么多疑問嗎?”豐蘭息的目光落在齊恕身上,墨黑的眸子深得看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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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輕輕一眼,便讓齊恕心頭一凜,慌忙垂首,“謹(jǐn)遵公子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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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必S蘭息依然淺笑雍容,神色間看不出絲毫不悅之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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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齊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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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將軍?!?br/> ?
??齊恕剛走至帳門處,身后傳來豐蘭息的喚聲,他忙又回轉(zhuǎn)身,“公子還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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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送信給你們主上?!必S蘭息語氣淡淡的,墨色的眸子掃過棋局后,再度落回齊恕身上,“雖然我知道,即算你沒有我的命令也會快馬送信予你們主上,不過我還是說一句的好,送信的人直往晏城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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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恕心頭一驚,然后驀然明白,主上雖說是攔截爭天騎,但之后定會前往收回晏城,想不到這位蘭息公子竟是如此熟知主上之性。他恭敬地垂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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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下去了?!必S蘭息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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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齊恕退下,他走回榻前俯視著棋盤,然后浮起一絲趣味的淺笑,“爭天騎果然來了!這一次……無回谷必定會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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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衣騎皇朝的營帳里,秋九霜正躬身行禮,“公子,九霜幸不辱命,已攻下晏城,特前來向公子復(fù)命?!?br/> ?
??“九霜辛苦了。”皇朝抬手示意秋九霜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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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霜直身,抬眸掃了一眼帳中,只看到坐在皇朝身旁的玉無緣,預(yù)料中的人卻不見,不由道:“公子,他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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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無消息?!被食挤逦?,似也有些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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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他該在我之前趕到才是?!鼻锞潘挥蓪⒛抗馔蛴駸o緣,似乎盼望他能給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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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對面的情形看來,親自前往阻截他的似乎是青王風(fēng)惜云?!庇駸o緣道,目中似有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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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王親自前往阻截,那他……難道?”秋九霜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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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么久沒有消息,那么只有兩種可能?!庇駸o緣的目光落在皇朝身上,“一是被困無法傳遞消息,二是……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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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能!”秋九霜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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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朝聞言卻默然不語,眼眸定定地看著帳門,半晌后才沉聲道:“這是有可能的。風(fēng)惜云……她有這種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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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五萬爭天騎,而且……風(fēng)惜云既然是風(fēng)夕,那么她怎可能傷他……”秋九霜喃喃自語,不敢相信五萬爭天騎會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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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求見駙馬?!睅ね鈧鱽韱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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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目光一閃,“進(jìn)來?!?br/> ?
??一名幽州校尉踏入帳中,手中捧著一物,躬身向皇朝道:“駙馬,末將巡哨時在三里外的小路上發(fā)現(xiàn)一名士兵,渾身是傷,已無氣息,他的手中緊緊攥著這半塊青銅面具。末將覺得事有蹊蹺,看他的裝束,似是貴國的爭天騎,所以就將這東西帶來給駙馬?!闭f完他將手中之物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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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霜一見,頓一把上前將那面具抓在手中,看到上面的血跡,手止不住地哆嗦了起來,轉(zhuǎn)首看向皇朝,目中含淚,“公子……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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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走過來,默默伸出手,接過那半塊面具,那面具上的血跡已干涸成褐色,他手指撫過,冰涼透骨,面具上方,額頭中心殘缺邊緣上,有洞穿的痕跡……這是一箭正中眉心?一箭取命!風(fēng)夕……你竟這般狠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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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瀛洲他真的死了?”秋九霜猶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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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他……”皇朝低沉哀痛的聲音猛地頓住,緊緊攥著面具,從齒縫里冷冷擠出幾字,“風(fēng)夕,你好樣的!”那一刻,他也無法辨清心中到底是悲傷還是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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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吧。”一旁的玉無緣站起身來,對佇立帳中,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校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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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蹦侨送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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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日接到公子手令,瀛洲他……”秋九霜抬手抹了臉上的淚水,“他雖未說什么,但九霜看得出來,他知道了青王就是白風(fēng)夕時的那種眼神,或許他已早有打算?!?br/> ?
??“這一次是我的錯!是我算計(jì)的錯!”皇朝捏著青銅面具澀聲道,“我算對了事,但算錯了人,算錯了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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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無緣聞言眸光微動,看著皇朝手中的面具,最后看向皇朝沉痛的雙目,那雙眼中閃過的寒光,讓他無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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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九霜請命!”秋九霜猛然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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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愛將,手指幾乎要捏穿了面具,唇緊緊抿住,半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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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霜,我知道你想為瀛洲報(bào)仇,但你連日奔波,還是先下去休息吧,一切你家公子自有計(jì)較?!庇駸o緣的聲音微微透著一種倦意,又帶著一種淡淡的溫柔,讓秋九霜悲痛又躁動的心情稍稍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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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子,既然青王領(lǐng)兵去阻截瀛洲,那么無回谷的兵力必然減少,又無主帥在,正是一舉重挫風(fēng)云騎的好機(jī)會!”秋九霜抬首,目光灼亮地看著面前的兩位公子,“公子,請?jiān)饰宜?!?br/> ?
??“九霜,你起來?!被食銎鹎锞潘帮L(fēng)惜云雖不在,但豐蘭息卻坐鎮(zhèn)在無回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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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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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擺手,打斷秋九霜的話,“九霜,現(xiàn)在無回谷至少還有三萬風(fēng)云騎,風(fēng)云六將還留三將在此,更有一個比風(fēng)惜云更為難測的豐蘭息,所以我們決不可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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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霜,先下去休息吧?!庇駸o緣再次道,“等養(yǎng)足了精神,自然是要你領(lǐng)兵的?!?br/> ?
??“九霜,去休息?!被食舶l(f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