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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大河 1992 · 04

韋春紅總算是春節(jié)閉門歇業(yè),本來說好雷東寶開車去接她,可臨了雷東寶卻來電說有事忙碌,她只得自己騎著木蘭摩托車來,后面放滿年貨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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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雷家人都爭著與她招呼寒暄,但到了雷東寶家,雷母照樣是愛理不理的老太君樣。韋春紅這回學(xué)乖了,進(jìn)門就是一個厚厚的紅包,也別什么金項鏈金戒指了,直接還是給錢最實惠。果然,雷母眉開眼笑,立馬繳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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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這才又將摩托車開岀去,把兒子接來雷東寶家。雷母背后悄悄問韋春紅,怎么還不懷孕。韋春紅可真說不出,她真想跟雷東寶生個兒子,可肚皮不爭氣,硬是不見動靜??粗讝|寶挺喜歡她兒子,還特意帶著她兒子上山打麻雀,她真希望讓雷東寶有個親兒子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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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這個春節(jié)過得滿腹心事。雷霆公司運轉(zhuǎn)不久,麻煩不斷。資金有限,進(jìn)來的產(chǎn)品有限,卻要首先滿足村里的三個實體。因為給實體的貨色都是成本價,相關(guān)經(jīng)手人不大有賺頭,不大有賺頭就不大有獎金,因此大家都想盡辦法做盡手腳,把東西賣給他人而不給實體,搞得實體差點無米下鍋,忠富正明紅偉他們就來造反。再有類似霉豆粕這樣的陷阱,一個小小雷霆公司才剛開業(yè)沒兩個月,竟是矛盾百出。雷東寶頭大萬分,罵下這頭冒出那頭,每天都跟填滿炸藥的雷管似的,到處放炮。但是,放炮之余,他還是得收起暴躁,一一校核與三家實體的往來,千萬不能將正明他們的工作積極性打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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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這天,無數(shù)人川流不息地上雷東寶家拜年,看得韋春紅的兒子驚詫不已。韋春紅則是作為主婦,熱情地茶水招待。雖然忙得沒有坐的時候,可是她今年才算是真正有了主婦的感覺,雖苦猶甜。士根他們四個當(dāng)然都是來了,不過年初一誰都事兒多,雷東寶沒多留他們,約他們四個初三晚上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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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那天,韋春紅最忙,一個人獨立燒岀一桌大餐。以她的本事,自然不在話下。雷東寶幫不上忙,也沒動過幫忙的心思,雷母自然是老太君一樣地一邊兒看,本想指導(dǎo)幾下的,可惜韋春紅廚藝太好,她插不上嘴,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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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根等四個都不敢拿架子,雖說是晚上吃飯,可人都早早來到雷東寶家。誰不知道這頓飯并不容易吃啊。雷東寶也沒二話,坐下就跟他們四個討論村里的事情。韋春紅兒子好奇地站一邊兒聽,只感覺像是吵架或者訓(xùn)話,聽了會兒沒意思,還是幫他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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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話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終于轉(zhuǎn)到雷霆公司上頭。雷東寶一下就把話放桌面上:“你們別老挑毛病,我問你們一句話,這個公司,如果換成你們來做,兩個月內(nèi),你們能做到我今天這地步嗎?我把話放這兒,你們要是誰能做得比我更好,說出來,我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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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是不語,即使自信做得比雷東寶好也不會說。而且他們心里有怨言,既然不是原先說的初衷,又何必節(jié)外生枝弄出個雷霆這種不三不四的集資公司,他們沒興趣。還不如照原樣來做??墒?,雷霆公司才被雷東寶興致勃勃地辦起來,難道能因他們幾句話就關(guān)門大吉?那不是拿全村老小的集資當(dāng)兒戲嗎?因此說了也是白說,白說誰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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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根見大家靜默不語,就打個圓場道:“新體系上場,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大家都不能心急。書記,他們?nèi)齻€也是為工作著急,又不是跟你有什么個人恩怨,你那么嚴(yán)肅干什么?!?br/>  ?
  雷東寶不客氣:“個人恩怨沒有,個人小算盤不少??醇Y公司搞成這性質(zhì),你們都埋怨我多事。他們幾個外勤跟我玩心眼,你們幾個跟我鬧脾氣,巴不得我火氣上來解散公司恢復(fù)老樣子。我告訴你們,死了這條心。這幾天管下來,我越管越管岀味道,問士根哥,第二個月利潤是不是上來了?你們啥都別鬧,乖乖聽我話,等年底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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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富終于忍不住,道:“書記,我們爭的不是你管我管的問題。只要你管得好,那種霉豆粕的事情不再出現(xiàn),我樂得少做事??墒菚浤阆脒^沒有,進(jìn)銷都讓你包了,我不用出門,不跟同行交流,我這兒不知道什么時候豬肉好銷,為什么好銷,不知道現(xiàn)在大家愛吃肥肉還是瘦肉,不知道我養(yǎng)的種豬該怎么合理分配繁殖季節(jié),不知道現(xiàn)在市面上優(yōu)良品種有沒有出現(xiàn)。產(chǎn)銷脫節(jié),銷售不能指導(dǎo)生產(chǎn),生產(chǎn)又不能牽制銷售,兩頭都是盲目行事,總有一天我們養(yǎng)岀的豬沒人要。我這兒還算是簡單的,正明那里的產(chǎn)品好幾個系列,數(shù)不清的品種,現(xiàn)在產(chǎn)銷脫節(jié),生產(chǎn)的盲目生產(chǎn),銷售的盲目銷售,進(jìn)料的又盲目進(jìn)料,等哪天倉庫積壓了,你們等著看好戲吧。我們有私心有雜念,可我也不肯讓我管的豬場毀在我手里,到時候被全村老小唾罵。書記,我今天也說句實話,雷霆公司這么做,行不通?!?br/>  ?
  雷東寶聽著吃驚,他都沒想過其中還有這等影響溝通的不良反應(yīng)。他問紅偉:“你也這樣想?”紅偉毫不猶豫地點頭。雷東寶怒道:“集資公司第一個方案的時候你們怎么都不說?讓你紅偉當(dāng)總經(jīng)理你也不肯當(dāng),那時候我拿膏藥封你們嘴巴啦?現(xiàn)在一說以前掙的錢不歸自己,你們又撕橡皮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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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知道雷東寶發(fā)火時候什么事都做得岀,紅偉和忠富兩個于是低下頭不說。韋春紅在里面聽見,本想出來勸勸雷東寶,大年初三的發(fā)火晦氣,但她想到自己一向不管小雷家的事,平日里也不在小雷家行走,小雷家的事她還是少插手為好。再說雷東寶解決得了,不用她夫唱婦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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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正明依然抬著臉道:“書記,忠富哥要是不說,我還沒想到脫節(jié)問題,我也正納悶,怎么這陣子家用電線積壓那么多。這么一說就對了,按道理說,最近北方市場家用電線低谷,我因為現(xiàn)在不直接管銷售,這些問題沒直接反饋給我,都給忽略了。我們倒不是以前有意不說,有些事沒做過之前,預(yù)先想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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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道:“這就是了嘛。沒做過的事,我們能想到多少想多少,沒想到的誰也別怨。既然已經(jīng)上手了,埋怨啥都沒用,只有想辦法做到底。我說你們有情緒,你們這幾天凈找我碴,你們給我想過一個辦法沒有?你們的事,你們怎么與銷售協(xié)調(diào),你們自己最清楚,這些人以前都?xì)w你們管的,現(xiàn)在你們要他們做什么,他們敢放一個屁?你們把這些問題往我面前推,都不想著解決,你們不是鬧情緒是什么?不是存心要我好看是什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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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明連忙收聲,不敢頂嘴。有些話,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后誰有理,看誰嗓門大。但忠富卻是越聽越氣憤,不愿再忍,開口為自己爭辯:“書記,我們提反對意見,就一定是鬧情緒嗎?我們一聲不響把新公司成立后的不適應(yīng)自己承擔(dān)下來,怎么不見你說我們沒情緒?再有,我們?yōu)槭裁床荒荇[情緒?書記分配不公,我們做多拿少,還要求我們這也做到那也想到,對我們要求特高。我們難道是小娘養(yǎng)的?我忠富不會說話,不會拍馬屁,我只會做,書記你要看不慣,開除我,我沒怨氣,你找聽話能干少拿的人替我。你要找不到人替我,說明我厲害,我值大價錢,你加錢給我。我覺悟就那么點點高,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是黨員,我不夠格,我只要求公平?!?br/>  ?
  士根坐一邊聽得心驚,一直伸腿在下面踢忠富,反而被雷東寶抓住,讓忠富完整說完。等忠富說完,雷東寶問:“那你要多少?我們上一回第一個集資方案,你會不會覺得拿太多?吃下去會不會把你噎死?我都沒膽吃,你們有膽?你們別吃又不敢吃,吃不到又怨我,你們這樣對我也是不公平。媽的我今天脾氣真好,還跟你們雜種講理。我說你們急什么,現(xiàn)在開始起,賺的錢大頭都在集資公司,照我們現(xiàn)在的發(fā)展勢頭,沒兩年就把前幾年的利潤都賺了,這筆分成不少。你們看長遠(yuǎn)一些行不行?第二,你們現(xiàn)在光顧著跟我鬧情緒,你們想過長遠(yuǎn)沒有,你們甩手不管,我只好讓別的機靈的管,哪天雷霆公司里面的那幾個做強了,他們會逼我坐下談重新制定分配比例,誰都不是泥捏的好貨。到時候你們怎么辦?紅偉你拿眼睛瞪我,這種情況你被我提醒才想到,算你豬腦,你們聽我說下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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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給自己倒茶,喝上一口,才道:“第三條,你們不當(dāng)家不管事,我當(dāng)著整個村的家,我不能撐死你們,餓死他們。你以后拿大錢住洋房,旁邊住著個不出五服的雷家人飯都吃不上,你有臉,你好意思?第四,公平是沒錯,媽的我還想公平呢,以前一個個提拔你們,你們孝敬我一根毛沒有?村里給你們機會把你們培養(yǎng)成材,你們怎么報答村里?媽個逼,要走,自動退出房子,退出自己和爹娘老婆兒女戶口,退出以前爹娘老婆兒女從村里領(lǐng)的錢和福利,你不讓村里占便宜,你也別占村里便宜,公平合理。我話說到這里,吃飯,邊吃邊討論?!?br/>  ?
  忠富聽得臉色通紅,胸中氣悶,紅偉和正明則是活動開了心思。士根這時候就不說話了,一直低頭吸煙。韋春紅早在里面聽得心驚肉跳,一聽“吃飯”兩個字,連忙搬著熱菜出來,也順帶把雷東寶埋怨上了:“我說你這是怎么做的主人家,客人來了光聽你說話,光知道撒自己臭脾氣。你也不看清楚,不是自己人能對你說那么大實話嗎?你還那兒挺委屈,要真弄個奸的來,什么都順著你,什么都是你對,背后把你搞得惡人一樣,自己偷偷摸摸做好人搶了你的功勞,最后一頓卷包把你害了,你才哭都沒處去呢。忠富哥,他就那脾氣,隨他去,三天兩天他就想通了。他死鴨子嘴硬,往常你們不在跟前時候一個勁夸你們好,見了你們就死樣活氣裝上了,什么嘛?!?br/>  ?
  韋春紅這邊沒說完,士根那邊刷一下臉全紅了,韋春紅看見,不知道士根為什么表情怪異。雷東寶見韋春紅恰到好處地調(diào)和了氣氛,就順勢伸手把忠富按到位置上,一邊道:“我跟你說啊,忠富,你要再敢說走,我媽個逼先殺了你,再去自首。我說到做到。我們五個兄弟,最苦最難的都熬過去了,別好日子面前反而鬧翻臉。以前是一條心,現(xiàn)在還是一條心。你有意見,打罵都行,我也稀罕你啥都敢說的脾氣,村里就你最能跟我對著干,可你不許說走,說走就不拿我們當(dāng)自己人了。記住啊?!?br/>  ?
  韋春紅忙道:“長記性最好是連干三杯啦,我把酒滿上,呵呵。正明兄弟看起來餓壞了,兩只眼睛盯牢一盤鯡魚干不放,我說你們別光顧著說話,可憐可憐我們正明兄弟。媽,您也稍微喝點不?”韋春紅雖然問著,下手卻是不由分說把雷母的酒杯都滿上了,又熱情地拿了她兒子的筷子給大伙兒夾菜,先給雷母,第二個就給士根,一口一個“士根哥”,叫得士根滿臉堆笑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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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明和紅偉兩人靈活,連忙借贊美好菜調(diào)劑氣氛,韋春紅等他們一輪酒干了,利索地又給大伙兒把酒倒上,才回去廚房。飯桌上五個人這才又安靜說話。前面大家把話都說開了,好也說了,歹也說了,大家都亮岀底線,后面的話就好說許多,忠富正明紅偉三個終于答應(yīng)在雷霆公司兼職,主管原先屬于他們名下的那部分業(yè)務(wù)。韋春紅不時插進(jìn)來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雷東寶想胖起嗓門都不成。只有士根悵悵的,為韋春紅無意掃到他的話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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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不免地,雷東寶還是有所退讓,三個人在雷霆公司的兼職,都拿不錯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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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飯勝利結(jié)束,雷母早早上去睡覺。等送走眾人,韋春紅也沒讓雷東寶幫忙收拾桌子,自己利索忙碌著,一邊問雷東寶:“士根哥剛剛坐上桌的時候怎么一臉尷尬相?你看到?jīng)]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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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回憶了一會兒,道:“沒留意,當(dāng)時光顧著忠富了,媽的忠富脾氣還是老樣子?!?br/>  ?
  “會不會我說什么得罪士根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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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會得罪……哦,我想起來,我們集資,士根哥不敢做,他一份名字掛著,錢沒岀。被你一說他多心了?!?br/>  ?
  韋春紅撇嘴:“他還真機靈,這份錢不出,他就是好人??捎执蛄磕銈儾粫甑追旨t時候少他一份。他倒是又做好人又拿好處,精明?!?br/>  ?
  雷東寶一愣,不由笑道:“別胡說,他不是那種人。他就是膽小,他沒那么多壞心眼。哎,你這是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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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別吸了,先泡泡腳,鞋子給我,我給你換雙鞋墊兒?!庇终泻魞鹤舆^來一起坐下,“腳盆子大,你們爺倆一起泡著,水不熱了招呼我一聲?!闭f完忙自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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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兒子小寶乖乖坐著泡腳,都比雷東寶還安靜。雷東寶看著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孩子,帶著酒意,想起自己差點出生的孩子,要是在的話,也讀小學(xué)了吧。想到他看不到自己親生兒子,眼前韋春紅的兒子看不到生身父親,不覺憐惜起眼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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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寶,你爺爺奶奶家住得好嗎?干嗎不跟你媽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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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說飯店里人雜,不好。我也想跟媽媽住??涩F(xiàn)在媽媽跟你結(jié)婚了,奶奶說我不是你家人,我以后別想跟媽媽住了?!?br/>  ?
  “什么屁道理,你愛住就住過來,我當(dāng)你老子,你當(dāng)我兒子,以后沒人敢欺負(fù)你。可你媽忙飯店,不肯住過來,你做做你媽的思想工作。我媽不會做事,我忙,都照顧不了你,你最好動員你媽住過來?!?br/>  ?
  韋春紅在里面聽著高興,但還是出來道:“小寶爺爺奶奶都寶貝著小寶呢,不肯放他過來住。唉,當(dāng)年那是搶著要養(yǎng)小寶。來,腳挪開,我給添點熱水?!表f春紅當(dāng)然也不敢把兒子放到雷母手下,那到底與親爺爺奶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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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不疑有他,伸手揉揉小寶的頭,道:“明天帶你去高一點的山,不信找不到野兔?!?br/>  ?
  韋春紅看著嘻嘻地笑:“好啊,帶點錢去,打不到買也買它幾只來。我準(zhǔn)定燒大大一鍋湯等著你們?!?br/>  ?
  小寶歡呼雀躍。雷東寶槍法好,訓(xùn)練有素,今晚吃飯又是跟霸王似的威風(fēng),小寶引以為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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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槍法當(dāng)然好,部隊訓(xùn)練出來的,他還會自己調(diào)準(zhǔn)心,將一桿獵槍調(diào)得無比順手。第二天爺倆一早就出門,鉆進(jìn)深山老林亂摸。沒成想,真給他打到一只山雞,兩只野兔,還有好幾只鳥,兩只松鼠。他看看一大堆的收獲,心里也有些得意,帶上小寶,殺奔陳平原家,因為陳平原曾跟他提起過愛吃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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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原一見倒也喜歡,尤其喜歡山雞那幾根尾巴毛,先拔下來插花瓶里了。雷東寶坐在沙發(fā)上,看煙灰缸里一堆煙頭,陳平原笑容帶點勉強,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瓣悤?,他們說古河村村長被抓了,那是要你好看,對不?你別太當(dāng)回事,誰嘴里都有準(zhǔn)頭,進(jìn)去不會胡說?!?br/>  ?
  陳平原勉強笑道:“你胡說什么,他抓進(jìn)去跟我什么相干。不過這話倒是真,嘴巴得有些準(zhǔn)頭,牢底坐穿也不能說,否則放出來誰都避著你,再沒人跟你做朋友?!?br/>  ?
  “那當(dāng)然,沒義氣的人誰理。古河村那個到底怎么回事,還真指使人打死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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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神經(jīng)病,當(dāng)幾天村長就當(dāng)自己是黃世仁。東寶,不提這些。野兔你哪兒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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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guī)闳ィ阕詡€兒摸不到路?!?br/>  ?
  陳平原沉吟良久,道:“行。東寶,今天不留你,我得立刻出去找個人,你開車帶我一程?!?br/>  ?
  雷東寶開車帶著陳平原到市里一處大院,回來一路在想,那個古河村村長據(jù)說與陳平原關(guān)系挺好,不知道是不是他對陳平原那樣的好。古河村長搞廢品處理,自己做老板,雖然企業(yè)沒他小雷家的規(guī)模,可人家拿來的錢全進(jìn)自己口袋,派頭可比他雷東寶大得多。他們好多廢銅就是問古河村進(jìn)的,彼此常有接觸。以往也沒見古河村長有那么兇狠,嗓門還沒他雷東寶響亮。聽說那村長這回花錢買通人殺了兩個逼問他要債的,結(jié)果給查出來了,看來是個借錢賴賬的主兒。看陳平原今天那樣子,那村長不會也是曾通過陳平原問銀行借過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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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人抵命,那村長明知死刑,會不會放開手什么都說了?要那樣,陳平原慘了。但雷東寶相信陳平原要是慘了的話,嘴巴不會那么沒準(zhǔn)頭。剛剛陳平原自己不已經(jīng)說了,雷東寶心說他怎么也跟士根似的膽小如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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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jié)過后,雷霆公司換一種模式嶄新運行。有忠富他們?nèi)齻€熟手協(xié)理,下面關(guān)系一下理順。尤其是紅偉那邊,紅偉本來就比較閑,常幫著朋友介紹鋼筋水泥,這下自己有了貿(mào)易公司,他就直接推銷鋼筋水泥什么的給朋友,紅偉那兒的生意局面最先打開。反而是忠富這人比較悶氣,謹(jǐn)守本分,他那一塊一直只顧到自己。而正明越忙越瘋,兩眼掛滿紅血絲,走路都跟車轱轆似的轉(zhuǎn)得飛快。士根看著這樣的發(fā)展,才總算松了一口氣。心里倒是開始活動,要不要跟雷東寶要求把他的那個份子給補上。只是實在沒臉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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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吃一塹長一智,這回貿(mào)易公司的事不再放任三員大將由著性子做。他開始大刀闊斧地插手,自己扎進(jìn)去了解市場,了解情況后就打算繞開所有物資局之類的中間部門,直接跟中間部門背后的廠商取得聯(lián)系。他比正明紅偉兩個閑,就拎上行李備足名片,一家一家地上門拜訪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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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期間,自然耽誤了鎮(zhèn)里、縣里還有市人大組織的學(xué)習(xí)會議,尤其是耽誤了鄧小平南方談話精神的學(xué)習(xí)。原先做縣長的現(xiàn)任縣委書記見他上任后,雷東寶不再勤著上門說話辦事,心里有些不快。就在一次會議前特意強調(diào),小雷家必須雷東寶出席。沒想到會議的時候一問,雷東寶還是出差沒回。其實這回倒不是雷東寶有意不來,而是出差去到小地方,他又是個隨性的人,沒有隨時打電話回來聯(lián)絡(luò)遙控的習(xí)慣,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么個會。但士根如此解釋,新書記卻并不太信。新書記心頭難免留個不小的疙瘩,認(rèn)定雷東寶如今財大氣粗不給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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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古河村原村長見保命無望,果然一股腦兒地把這輩子做過的壞事全咬了出來,自己沒命,說什么都要拖上幾個陪葬的。因為那村長買通殺人的案子大,影響大,破案有省里派人下來協(xié)助。他這一咬,立刻上達(dá)省里,省里異常重視,派人下令,秋風(fēng)掃落葉般地將陳平原等人直接拿下,雙規(guī)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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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出差帶著豐碩成果回來,正好聽到陳平原被抓的消息。他累得在韋春紅那兒昏天黑地睡了一天一夜,醒來開著車子才回到村里,卻見好多人遠(yuǎn)遠(yuǎn)圍在村辦外面交頭接耳。他坐在車?yán)飭栆粋€村民這是干什么,那村民說,據(jù)說上頭派人下來查賬,把士根管的財務(wù)室全部查封了,現(xiàn)在士根在里面配合調(diào)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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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忽然想到,不知道士根把那些送人錢財?shù)暮灻麊巫臃旁谀睦?,要是正好放在財?wù)室的保險箱里,事情鬧大了。雷東寶這時候真希望士根聽到風(fēng)聲已經(jīng)銷毀那些東西,或者早已轉(zhuǎn)移到別處。這時真是后悔過去的大大咧咧,聽任膽小如鼠的士根為了以后什么說得清楚,把那些單據(jù)都留下,他還規(guī)規(guī)矩矩在上面簽上字。早就應(yīng)該銷毀了它們,燒光才干凈。雷東寶在車?yán)锇l(fā)了好一會兒愣,不想進(jìn)去村辦,轉(zhuǎn)個方向盤,就開岀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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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沒開幾圈,雷東寶忽然想到,他干嗎離開,逃跑,他怕什么?他做那么多,既沒自己昧下,也沒給自己謀利,他理直氣壯,他有什么可以怕的,那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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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幾乎是勻速地在路上開了一截路,終于沒有回頭,而是一踩油門直奔縣里。他心里很慌,士根曾經(jīng)的警告清清楚楚地被他回憶起來。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他很想找個懂政策的人商量商量。這個時候,他還能找誰?當(dāng)然是找最可靠的。他回去韋春紅那兒,想給宋運輝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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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沒想到,剛剛離開的時候還沒事,才去村里轉(zhuǎn)一圈回來,車子還沒停穩(wěn),前前后后上來幾個人圍住了他的車子,其中一個他認(rèn)識,老相識了,是鎮(zhèn)工辦的李主任。李主任態(tài)度挺好,笑容可掬,卻是打開門就不由分說地坐了進(jìn)來,客客氣氣地道:“老雷,我們到縣里去一趟,把有些事說說清楚。都是工作,請你配合我們?!?br/>  ?
  雷東寶心說完了,看來連進(jìn)門打電話的時間都沒了。他沒說話,也沒反抗,靜候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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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聽得門前有人停車,下意識探頭出來,還以為雷東寶什么忘拿了,結(jié)果卻看到幾個彪形大漢硬擠進(jìn)雷東寶的車?yán)铮瑢⒗讝|寶拉到后面,他們占了駕駛位。韋春紅急了,連忙跑出來大聲斥問:“怎么回事?東寶,東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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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深深吸口氣,想囑咐幾句,可看著被緊閉的車窗,知道說也沒用,索性不說。車子一溜兒開走,拋下韋春紅站在空地里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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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東寶出事了,毫無疑問,雷東寶出事了。韋春紅不是尋常沒見過世面的女子,最近陳平原等一干人有去無回,她早有耳聞,昨天也曾提醒了剛出差回來的雷東寶。今天這陣勢,她還能猜不出什么?天哪,她要救雷東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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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竟然沒能邁上門口臺階,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門口起不來。天哪,東寶到底有沒有得救?她心慌意亂地直坐到屁股冰涼,腹內(nèi)打鼓,這才搖搖晃晃起來,跑去廁所拉肚子。關(guān)進(jìn)小屋子里,一時膽怯,怔怔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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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韋春紅也沒多哭,擦掉眼淚出來,先濃濃煮了一碗生姜湯喝了,立刻打電話給小雷家村里她最熟悉的忠富。忠富接到電話也呆了,一連串的“什么,什么”。但忠富也清楚雷東寶肯定有什么,從今天上面派人查封財務(wù)室,到以前銅廠炸了后雷東寶想盡辦法籌款,這其中有的是辮子可抓。他只是意外。再意外,從心底來講,他認(rèn)為雷東寶這人其實比清白還清白,可有時候,有些事情怎么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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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別急,我們都會想辦法。你那兒有沒有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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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路數(shù),也都只是些縣里的熟人。這回陳書記都進(jìn)去了,這縣里的人回避都來不及呢。忠富哥,東寶以前那個小舅子,你認(rèn)識嗎?找他行嗎?總是自己人?!?br/>  ?
  忠富想了想,道:“嫂子,書記這件事,我們村里會出力保他,你先放一個心,我這就找人商量去。宋廠長那兒……有些玄,他們以前走得很近,這兩年……你也知道的。這么大的事,他不會不管,不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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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跟小宋說,我一直敬重他姐姐,只要他出聲,我愿意退岀。忠富,村里這邊你幫我盯著點,你們千萬用組織名義跟縣里說清楚啊,東寶這人其實最傻的,他沒撈錢,他只是威風(fēng)個外場面?!表f春紅太知道人情冷暖,嘴里苦苦相求,心里著實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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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富道:“我們都知道,我們每天看著最清楚,嫂子你放心,別人我不敢說,我一定盡力。我這就跟紅偉他們商量去,士根哥給留在財務(wù)室接受調(diào)查,暫時沒辦法。等下給你答復(fù)?!?br/>  ?
  但打完忠富的電話,韋春紅依然不敢放心,在店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想了會兒,索性跨上摩托車直奔小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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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忠富已經(jīng)與紅偉在一起商議,正明不在村里,暫時找不到人。韋春紅進(jìn)門,忠富和紅偉都是默默地看著她,沒好意思開口說。韋春紅失望地道:“你們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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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偉內(nèi)疚地道:“我們不是不管,我們也剛被通知不許離開,等候調(diào)查。工作組已經(jīng)進(jìn)村,副鎮(zhèn)長帶頭。我們已經(jīng)把意見反映上去,可看起來沒用。你如果有其他路子,趕緊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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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聽了呆住半晌,才凄然道:“我還指望著你們組織出面總有點力道,看來都指望不上,人走茶涼啊?!?br/>  ?
  忠富道:“嫂子放心,書記與別人不一樣,人走茶不會涼。等這邊可以讓我們自由,我立刻去找宋廠長,當(dāng)面與他說,他不好拒絕。我們見過好幾次面,這點面子他會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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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又是發(fā)呆,看來組織能指望,可組織幫不上忙:“你們什么時候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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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要不,我們先打個電話,我跟宋廠長更熟一點,以前他大學(xué)時候還在我手下實習(xí)過?!?br/>  ?
  紅偉說著就要繞去忠富辦公桌,韋春紅一愣,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按住電話,不讓他打。電話里翻臉太容易了,一點不用面子。紅偉一想也是領(lǐng)悟,一時無計可施,不由扭頭問忠富:“我們這電話會不會被監(jiān)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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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富想了會兒,頹然道:“我們……應(yīng)該吧。算起來我們是同伙,看剛才通知我們的時候口氣那個嚴(yán)厲勁兒?!?br/>  ?
  紅偉翻出筆記本,找到宋運輝電話,交給韋春紅:“嫂子,我這邊電話要給監(jiān)聽的話,你那兒估計也逃不掉??珊么跄闶亲杂傻模愠鋈ソo宋廠長打個電話,起碼讓他知道這事兒,外面電話你可以說得詳細(xì)點?!?br/>  ?
  韋春紅無話可說,可不,小雷家這五個,逃不了雷東寶,基本也逃不了這幾個,剛才忠富紅偉也算是把話說盡了。她收下宋運輝的地址走出去,外面風(fēng)大太陽亮,她給照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站在冷風(fēng)里咬牙決定,干脆上東海廠找宋運輝去。人總得有幾分香火情,說啥雷東寶以前做過他幾年姐夫,宋運輝要真出言拒絕,她滾釘板給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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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取了錢,又冷靜將店子交代了,就趕去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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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門衛(wèi)報給秘書說廠長嫂子韋春紅找,秘書一下“嘁”了回去,廠長哪來的哥哥,表哥堂哥都沒說起過,哪來韋春紅韋春綠。韋春紅被門衛(wèi)反駁,這才想到自己急瘋了,又兼一夜沒睡糊涂了,忙又說,是廠長大哥雷東寶的妻子,十萬火急事找。秘書知道雷東寶,這才要門衛(wèi)先好生招呼,他找宋運輝匯報了。宋運輝對于竟然是韋春紅來找,異常吃驚,他隱隱皺起眉頭,心中感覺這十萬火急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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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秘書帶韋春紅進(jìn)來。他一看到披頭散發(fā)的韋春紅一改當(dāng)年柜臺后面齊整精明模樣,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要秘書帶上門出去,有什么事都半小時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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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看著宋運輝這兒一道一道嚴(yán)格的門子,看到宋運輝辦公室機關(guān)似的布局,看到東海廠一望看不到邊的規(guī)模,心里立刻把宋運輝當(dāng)成救命稻草。等秘書掩門出去,她“撲通”一下跪在宋運輝面前。宋運輝正給韋春紅倒茶,見此大驚,熱水瓶中滾燙水沖出來,燙到他左手,手中杯子都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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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起來,大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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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寶給牽連進(jìn)去,宋廠長,只有你能救他了?!表f春紅被宋運輝托起,也沒堅持,坐到旁邊沙發(fā)上,“哎,宋廠長,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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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怎么回事?你說得越具體越好?!彼芜\輝將手浸入旁邊洗手盆,“還有雷士根他們有沒有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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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春紅見問,心里明白,她把宋運輝想岔了,看來宋運輝肯管,否則不會問那么詳細(xì),否則只有堵住她的嘴,讓她說不出話,再冷冷打發(fā)了。她連忙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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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運輝的手一直浸在水里,擰眉聽著,等聽完才發(fā)覺自己站了半天,被燙紅的手別說是已經(jīng)浸涼,都已經(jīng)泡發(fā)。他還是站著,在韋春紅焦慮的目光緊盯之下考慮好久,才坐回辦公椅,沉吟著問:“大哥進(jìn)去應(yīng)該是與前縣委書記有關(guān),大哥前面一天跟你說的看來并不確切,你其實也不知道核心內(nèi)容?!?br/>  ?
  “是,我只知道他和陳書記很要好,但他們有沒有……”韋春紅三枚手指做出數(shù)錢舉動,“我有耳聞,可不知道數(shù)目。士根他們應(yīng)該清楚,可他們的電話現(xiàn)在據(jù)說不能打。我當(dāng)時怎么就忘了問他們具體多少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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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運輝看著韋春紅江湖氣的舉止,可這回他來不及感慨,他現(xiàn)在滿腦子忙著找辦法先了解情況。別說雷東寶有行賄嫌疑,他懷疑雷東寶村里搞什么集資公司,侵吞村集體資產(chǎn)事實成立的話,真是罪上加罪了。村財務(wù)一查封,有什么貓膩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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