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昌元年(公元525年)以來,河北戰(zhàn)亂天災頻繁,人口流散。
三年前,即武泰元年(公元528年),葛榮破滄州,大肆屠戮百姓,死者十之八九。
今年,又有劉靈助裹挾滄州之民叛亂、劉海寶響應信都高氏兄弟占據(jù)滄州、以及刁整襲殺劉海寶。
滄州百姓不能說是水深火熱,至少也算民不聊生。
這也是高歡能夠迅速得到河北民眾擁護的主要原因,畢竟滄州發(fā)生的這些只是河北之地的一個縮影,民眾迫切需要一位軍事強人的出現(xiàn),恢復社會秩序。
太平年間,土地甚為緊俏,然而到了朝不保夕的亂世,卻最是廉價。
因葛榮屠戮等禍事,滄州出現(xiàn)大量無主之地,當高澄領十五萬鮮卑婦孺抵達滄州之后,立即為鮮卑部民分配土地,發(fā)放小麥種子,并拿出錢財請滄州的莊稼漢們指導鮮卑部民耕種。
鮮卑部民過夠了苦日子,史載他們在并、肆二州的生活狀況是‘降戶掘黃鼠而食之,皆面無谷色?!?br/> 得到土地、種子,鮮卑部民們熱情高漲,他們?yōu)榱讼驖h人請教耕種,自發(fā)開始學習漢話。
高澄也按照自己向高歡的提議,為其中成績突出者提供獎勵,進一步激發(fā)了鮮卑部民的學習熱情。
這是高澄與高歡的最大區(qū)別,高歡心中所想是擊敗爾朱氏,他的重心放在軍事層面,滄州殘破,取之無益,所以他選擇兩頭和稀泥,苦一苦冀州百姓。
他能夠接受高澄取滄州的最大原因是,高澄將兩萬余將士及家眷留在冀州,把十五萬婦孺包袱自己背上,帶往滄州謀生,如此,既緩和冀州人地矛盾,又不損傷高歡軍事實力。
時值盛夏,綠蔭蔥蔥。
滄州田壟間,一派忙碌景象。
渤海王世子高澄一身粗布短衣,頂著烈日帶領鮮卑部民們在田間農(nóng)作。
雖然作秀的意味很濃厚,但架不住樸實的勞動人民就吃這一套。
他的皮膚不再似過往白如美玉,俊美的面容上也有許多皮屑。
送食的稚童們成群結隊,背誦著高澄改編的三字經(jīng)而來。
“大家伙都休息下吧?!?br/> 高澄呼喊道。
眾人紛紛響應。
烈日底下耕種,夠苦、夠累,但受夠顛沛流離之苦的鮮卑部民們卻樂在其中,這一份安穩(wěn)是他們所希冀的。
有幾個稚童在父母的授意下,捧著炊餅獻給高澄。
這可不是擔心中毒,而讓親衛(wèi)試吃的時候,高澄接過炊餅就啃,甚至吃得太急,嗆著了,不斷咳嗽。
眾人哄笑起來,笑聲中沒有嘲弄,高澄接過侍衛(wèi)遞上的水壺,狠狠灌了兩口,這才順過氣來。
高澄明白,如今鮮卑部民們對自己的尊敬,不再只是因為他渤海王世子的身份。
“世子,今天還講不講故事?”
有名六、七歲的鮮卑少年大著膽子問道。
“上次講到哪了?”
高澄看向周圍的稚童們。
眾人紛紛興奮起來:
“講到西伯文王,遇著了垂釣的姜子牙?!?br/> “快來呀,世子又要講故事了。”
也有稚童呼喚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