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大開,人聲鼎沸,羯族來使的隊(duì)伍浩蕩著進(jìn)了城。這等熱鬧事兒,齊家姐妹也早早帶著貼身婆子出門瞧新鮮。
齊清霏原是遣了人來邀薛凌一道去,薛凌說自己不愛往人堆里湊給回絕了,這會正趴軟塌上捏著倆皮影玩。
根據(jù)蘇家的消息,石恒一行人怕是過來元宵才走,算起來差不多要留十余日。她還有好些日子玩著。
說來也是有意思了,這胡族一向靠著鮮卑吃飯,三年前一場仗打下來,梁與鮮卑通商自然也停頓了好久。剛恢復(fù)點(diǎn),羯族竟然派人湊了上來,莫不是五部起了內(nèi)亂不成。
這對梁國來說,真是天大的喜訊,若胡族自顧不暇,本朝當(dāng)然高枕無憂。所以這次羯族來訪,朝野上下也十分重視。
可話雖如此,薛凌還是氣郁的很,這魏塱怕是也打的這個注意,有意要扶持一下羯族來制衡鮮卑,不然,一個彈丸番邦,哪兒配得上出宮相迎。真是自甘下賤,若薛家還在,管他拓跋還是羯皇,誰不是恭恭敬敬以附庸的名義覲見,而今都敢稱來使了。
三年前西北之殤還在眼前,雖不是羯族所為,可那幾個蠻子同出一脈,也不知一眾愚民歡呼個啥。
其實(shí)薛弋寒所授,大多是兵家正統(tǒng),甚至經(jīng)常提起胡人驍勇善戰(zhàn),與漢人不過天賦不同。但架不住底下的人都是粗人,魯文安更是個粗人中的粗人,提起胡族就是“那些狗”,薛凌哪能不受影響,這個時候,她總還是看不起那些蠻夷的。
越想越氣,扭著手腕來回轉(zhuǎn)了兩圈,非但沒能緩解,石亓那句“雜種”反而還飄到了耳邊。
還好,根據(jù)霍云婉的意思,最遲不過兩日,她一定有辦法引的那個傻子出宮見識民情。京城繁華,不信留不住他的心。
月黑殺人夜,蘇夫人說是已經(jīng)請了頂尖的殺手,總不能混進(jìn)深宮內(nèi)院去殺人。這行人出門,也該有禁衛(wèi)軍保護(hù)著,正常路子,都不太可能實(shí)現(xiàn)。
最好的,就是薛凌把石亓留住,就算留不住,也要讓他孤身一人出來。這倒是薛凌自己想起來的,她與石亓打過交道,覺得此人少年心性,而且來梁不是正使,遠(yuǎn)比讓石恒孤身一人出門容易的多。于是與蘇夫人一拍即合,刺殺就在元宵燈會。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次羯族來梁,石亓雖不是主角,偏偏這事兒是他一力促成的,而他促成此事的原因,還正是因?yàn)檠α枘菐装偈竺住?br/> 少年不懂形勢,卻懂了自己族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在哪。回去找了自己父親問,鮮卑不過與梁一城接壤,何以就要挾制草原五部細(xì)糧供給。今羯族也與梁一城接壤,不如以后自行通商,羯亦兵強(qiáng)馬壯,無需看人臉色。
羯皇最終動了心,同為一部首領(lǐng),誰樂意屈居人下。中原物博,草原地大,天下人雄各憑本事吃飯,他能在最好的帳子里飲酒,也不是個只會拿刀的。
鮮卑那拓跋小兒三年前又與梁結(jié)了怨,此時不插一腳,什么時候插。就遣了自己最得意的兒子來梁,小兒子非要跟著,也就應(yīng)了一并來了。
石恒的隊(duì)伍已經(jīng)進(jìn)了城,城內(nèi)不許縱馬,故而馬車行的慢。石亓卻耐不住性子,他是個在馬背上慣了的,這會在馬車?yán)镉X得顛簸的惡心,干脆自己下來牽著馬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