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風,輕輕拂動。
月色如水般靜謐,暈開碎銀般的色澤。
醉仙樓上,疏狂絕世的男子,對月獨酌,竟是那樣的動人心魄。
“別的不說,此人光論氣度,絕對稱得上天下罕有?!?br/> “是啊,太史公當年評天下勇者,說面色不改,談笑生死,乃第一等,為神勇。孫家擺下這么大陣仗,此人卻完全不當回事,絕對是神勇之人?!?br/> “胸蘊驚雷,面如平湖,可拜上將軍!”
醉仙樓的賓客們,看著李昂邀約飲酒,莫不感到震撼。
卻也有人嗤笑——
“這小子哪來的底氣這么狂?“
“他算什么東西,敢這么不把孫家主放在眼中?”
“本來他跪地求饒,磕頭認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他如此狂悖,孫家主又哪里還容得下他?”
孫韞冷笑了起來。
“小友,我是真有些好奇,你哪里來的膽子,敢這么不把我孫家放在眼中?當真以為,我孫家治不了你?”
李昂放下酒杯,淡淡道:
“我確實沒把你孫家放在眼中。我要滅你孫家,不過彈指。不過還有兩月才是我義父三周年忌日,我才暫時把你們的腦袋,寄存在你們脖頸上?!?br/> “但你們孫家這么著急跳出來,我也只好先摘你們孫家?guī)最w腦袋,就當著收點利息?!?br/> “哦?”
孫韞沒有再說話。
一個始終在閉目養(yǎng)神、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十分銳利。
就好像兩道暗夜中的閃電。
攝人心魄。
“小朋友,聽三公子說,你很能打。老朽齊武夫,也算略通些拳腳,不知道敢不敢跟我過兩招?”
他淡淡開口。
身材并不高大的他,身上氣勢釋放出來,竟是如此煊赫。
連此間的溫度,似都因此低了好幾度。
“早聽聞孫家請了個武道宗師鎮(zhèn)場子,沒想到是齊先生……”
“居然是帝國宗師榜排名第四百四十七的追魂散手齊先生?”
“齊先生乃是形意門的武道宗師,成名帝國武道界已經二十多年。形意散手出神入化,妙入毫顛。便是在武道宗師中,也算得上佼佼者!”
“是啊,若不是佼佼者,也沒有資格入帝國宗師榜!”
帝國以武立國。
居廟堂,軍人地位尊崇。
處江湖,武者地位不俗。
武者,大抵分為三個層次。
明勁,暗勁和化境。
明勁登堂入室,暗勁便是一方高手,化境則是武道宗師。
宗師者,一羽不落,一蠅不沾,飛花摘葉,殺人百步。
這樣的人物——
可開宗立派!
可鎮(zhèn)壓一族氣運!
不出動軍隊圍剿,根本沒辦法對付,滿世界都可以橫著走!
所以有這樣的說法——
宗師如龍!
而齊武夫,便是一名武道宗師,且還是武道宗師中的佼佼者。
宗師再怎么罕有,帝國九萬里疆域,數(shù)百億人口,宗師也有數(shù)千。
宗師榜,卻只取前五百名!
“齊武夫,武道宗師?”
李昂看著這個先前一直在收斂氣機、不顯山不露水的中年男子。
身高普通,長相普通——不過話說回來,也沒人規(guī)定武林高手就必須要長得帥。
“可惜了——”
李昂搖了搖頭。
“你搖頭干嘛,莫不是不敢跟我過招?”
齊武夫冷聲道。
李昂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可惜你一身修為,得來不易。再怎么說,也是一方宗師,又何必如此不堪,為了些阿堵物,替渾身銅臭的商賈賣命?”
“那就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老夫看你年紀輕輕,倒也不忍殺你。識相的,就跪下跟孫先生認錯,否則——”
齊武夫冷笑。
冷冽的眼瞳,有熾烈殺意,緩緩浮現(xiàn)。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武者練武,那也是需要大量錢財支撐的。
孫韞出了一個他沒法拒絕的價錢。
不過他自詡宗師,要有氣度,也不是那么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無名小輩動手。
李昂道:
“我不跟你打。今天月色這么好,只適合談風月、飲美酒。打打殺殺,多煞風景。”
“這可由不得你——”
齊武夫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