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當(dāng)金嬋斷定那位大高個女人是阿寧的搭檔之后,心里也不舒服起來。心想,這個男人真是女人的殺手,出來幫他的女人長得都不賴。
無論怎么說,心儀的男人身邊有漂亮女人存在,還是讓人嫉妒的。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之后,雖然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盟友,彼此也禮節(jié)性地用眼神電光石火間向?qū)Ψ酱蛄藗€招呼,但腹內(nèi)卻刀光劍影。
阿寧在房間里一邊翻看小童留下的四號音頻監(jiān)聽記錄,一邊聽著音頻里精彩的雙簧劇。
默契決定效率,幾聲籌碼碰在臺布上的聲音夾雜金嬋的幾聲“開牌”之后,阿寧聽到了王輝姐妹那旁若無人的*叫聲。然后聽見金嬋聲音不大不小地沖旁邊的大林姐說:“我最討厭那些贏一把牌就跟*潮了一樣瞎叫喚的女人!”
大林姐呵呵笑道:“翁太太,如果感覺太吵,去美高梅玩兒好不好?”
身旁隨即傳來男男女女的隨聲附和:“對,小廳安靜,在那里玩的人素質(zhì)也高,不像這里亂哄哄的?!?br/> “對,去美高梅吧!那兒安靜……”
金嬋聲音又提高了一些:“哎呀!我就覺得這里旺我,你們別瞎吵啦!在這里不是一樣洗碼抽*水嘛!”
大林姐用深沉的女中音說:“你們都閉嘴!翁太太喜歡在哪玩兒就在哪玩兒,如果實在嫌吵,咱們可以包廳賭,出一億籌碼也夠資格包廳了吧!呵呵?!?br/> 大林姐的一句話似乎提醒了金嬋,她聲音傲慢又任性:“大姐,你對經(jīng)理說,對桌那兩個女人太吵了,讓她們小點聲?!?br/> 金嬋話音剛落,就聽見大林姐平靜地對旁邊人說:“經(jīng)理,麻煩你讓對面賭臺那兩位女士小點聲,影響我們賭錢?!?br/> 一個男人謙恭地說:“好的,您稍等?!?br/> 隨后,音頻里傳來稍遠(yuǎn)一些的對話。男的說:“對不起女士,請您二位輕聲說話,有貴客投訴您了!對不起,請……”
女的突然聲高八丈,是王輝的聲音:“什么?你有沒有搞錯?我可是永利賭場的金卡會員,看見了嗎?我買了五千萬籌碼,贏了錢不許我們叫兩聲嗎?不知道女人一興奮就要叫的嘛!有沒有比你大的官?喊出來兩個,評評理,怎么著,比我多幾個鐵片子就了不起呀?真有錢還來這兒賭啥呀?去阿聯(lián)酋跟石油大亨對賭去呀!切!”
男經(jīng)理剛唯唯諾諾地說:“女士,對不起,您……”
恰在此時,音頻里傳出金嬋爆炸性的喊聲:“喂!說誰呢?看你們也不像貧民窟里出來的,說話怎么這樣沒素質(zhì)?小聲點叫好不好?害得我接連輸了好幾把!”
“唷,唷,唷,怎么著,賭場又不是你家開的,你手黑還賴人家叫啦?我贏錢心情好,就是要叫!你也是女人,心情好都是要叫的,好像你沒叫過似的!哼!”是王輝的聲音。
金嬋顯然是氣急了,音頻里傳來了一下用力拍桌的聲音,接著是她尖厲的喊聲:“怎么著,聽你這意思,你今天比我幸運唄?”
王輝相對占了點優(yōu)勢,故意把聲音放緩,軟聲細(xì)語地氣金嬋:“呵呵,唉!說有什么用,事實勝過雄辯。我押三把贏三把,而且是兩九一八,點兒高呀!沒辦法,呵呵……”這種得便宜賣乖的矯情,能活生生把人的肺氣炸。
聽到這兒,阿寧臉上露出了贊許的笑容,看來這兩個女人都是好演員,她們沒進(jìn)入戛納電影節(jié)的最佳女主角排行榜,真是可惜了。
也許是因為某種情愫讓這兩位女主角都假戲真做了,雙方都將內(nèi)心深處真實的敵意在此刻都投入到了演技里。金嬋可能是被氣急了,在經(jīng)理、保安和大林姐及一班隨從的勸阻下,她竟然有些口吃地大聲喊:“好!好!既然你覺得自己比我幸運,你敢和我對賭嗎?你有種嗎?”
對面先傳來兩句王瑩小聲的勸阻:“姐,算了,咱們是來開心的,犯不上和她生氣……”接著傳來王輝更加煽火的挑釁:“啥?和她生氣,我閑的啊?哼哼……不用她那么囂張,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看見她輸?shù)?褲子的樣兒!哈哈……走,咱倆不在這玩了,別被她的晦氣傳染了!哈哈……”
“你給我站住,你……你……嘴上厲害管什么用!有種的跟我對賭呀!”
金嬋的聲音有些顫抖,一旁大林姐這時候開口了,聲音渾厚沉穩(wěn):“喂,我說兩位美女,這是公眾場所,又是在澳門,吵來吵去也打不起來,再吵的話會被帶到保安室逐出賭場的,到那時更分不出公母啦!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今天,咱們把這句話改一改,叫君子動手不動口怎么樣?不過,咱們今天動手不是打架,是對賭。真要想分出來你倆誰運氣好,賭桌上不是最好的擂臺嗎?呵呵……”
大林姐的一番話說得很在理,賭場沒人敢動粗,如果不是看在兩邊都是難得一見的大賭客,經(jīng)理早讓保安把她們帶保安室去了。
兩邊都不斗嘴了,但是,憋在心中的悶氣卻仍然頂?shù)秒p方腦門發(fā)脹,如同一口咔出肺管的濃痰,不吐出去令人百般不爽。兩個女人都想制對方于慘地而后快,金嬋的聲響調(diào)低了不少,但卻句句嚼著狠:“怎么樣美女,敢不敢坐下來對賭?雖然你籌碼少了點,不過,看你穿得也不錯,買那么貴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就是為了脫給男人看的嘛!大不了多脫幾次,桌上的籌碼就可以像我的這樣多了!呵呵……”
王輝相對沉穩(wěn),顯得不驕不躁,輕言漫語地反唇相譏:“??!怪不得你的面前能擺那么多籌碼,看來是在奧運會上脫過衣服呀!哈哈……我可不行,只在老公面前脫衣服,所以手里的籌碼少得可憐。唉!既然今天撞見你這樣一個通曉六藝的妹子,也好,跟你賭幾把。如果把你那堆籌碼贏過來,我老公也不用那么累去開什么上市公司,非要多賺錢供我玩樂!呵呵……”
聽著這番對白,戴著耳機(jī)的阿寧都能想象得到一個場景,兩個奢侈得特別庸俗的女人,用可以挖耳屎的眼光戳向?qū)Ψ?,恨不得把對方的衣衫戳爛,看著對方赤條條地在人群里出丑才解恨。
金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剛說:“氣死我了……”便被大林姐攔?。骸罢O,翁太太,既然這位美女有雅興跟您對賭,那咱們就在牌上見高低吧!”
說完這些之后,大林姐壓低聲音說:“咱的籌碼是她的一倍,壓死她!”
金嬋不再說話,只聽大林姐繼續(xù)說:“兩位美女,在哪張臺玩兒都是看點數(shù),賭場里的英雄是在輸贏上見高低的。既然兩位覺得比我們翁太太運氣好,就請坐過來吧?”
“好呀!公關(guān),幫我把籌碼搬過來。”是王輝的聲音。
阿寧微微一笑,金嬋和王輝的第一步非常成功,從兩人的演技來看,接下來的對賭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隨即,阿寧的笑容更加深邃,如果猜得不錯,大林姐極力撮合兩個女人對賭的目的應(yīng)該有二。一是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用金嬋的泥碼換王輝的現(xiàn)金碼,從中賺碼糧。二是要釣王輝姐妹這兩條大魚。在大林姐眼里,自己能帶五千萬來賭的女人可是肥肉,如果落到她手里,最起碼能創(chuàng)造幾個億的價值。再者,呵呵,再或者,沒準(zhǔn)這個老色棍看上這對姐妹花了呢!呵呵……
果不其然,阿寧剛想到這兒,就聽見大林姐用她那特有的虐耳聲音說道:“美女,我姓林,反正您用什么籌碼投注都一樣,不如幫我洗洗碼可以嗎?呵呵?!?br/> 王輝說:“唷,大姐,您這么一說我聽明白了,原來您是開檔口的呀!可以,可以。呵呵……那……那……這么說來,這位妹子的籌碼是借的嘍!哈哈……”
王輝輕蔑的笑聲立馬掀起了金嬋努力去壓制的怒火,她氣急敗壞,聲調(diào)有些陰森:“美女,不論籌碼是哪來的,現(xiàn)在畢竟由我支配,而且我這可是一億。咱們別斗嘴,如果你夠膽量,我們臺上打滿最高投注,臺下每把一千萬,你敢嗎?”幾句話像釘子一樣拍在了當(dāng)場。
王輝呵呵一笑:“我說妹子,我的錢不是靠在男人前面脫衣服換來的,那可是我老公的血汗錢。你的籌碼是我的一倍,全聽你的有失公平。但我也不是嚇大的,兩張撲克牌一翻,輸贏的幾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大家都是明眼人,我也不駁你的面子,臺上打滿,臺下每把五百萬,你看如何?”
王輝話一出口,周圍立馬靜了下來,人們都被這個女人的氣魄所震懾。大林姐呵呵一笑,左右逢源地打著圓場:“呵呵,美女,有氣魄,讓人敬佩!翁太太,我覺得可以,這樣很公平?!?br/> 阿寧心里一樂,每把五百萬對誰都有好處,是最理想的效果。王輝手中有五千萬籌碼,每把臺上打滿,加上臺下的五百萬,也就是六百多萬,最起碼有七、八把回旋的機(jī)會。如果她和金嬋配合得默契一些,局面將很好控制。對大林姐而言,這兩個女人都是鉆石級大賭客,一個手里有一億,另一個手里有五千萬,如果她們旗鼓相當(dāng),來回拉鋸的話,那么,放下抽金嬋的水子不說,單單洗碼一項,她今天就會賺得盆滿缽滿。
“好!一言為定!開牌?!?br/> 是金嬋的聲音。阿寧看不到圖像,他一邊聽著音頻一邊給小童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阿寧問:“妹夫,你在什么位置?”
小童像是捂著嘴,聲音很?。骸拔以谔柍琴€廳的正中間,現(xiàn)在整個賭廳只有十幾個人在玩,我站在別人身后假裝看熱鬧?!?br/> “能看見王輝那邊的情況嗎?”阿寧問。
“能看見,這個廳里只有八張賭臺,看得很清楚。剛剛她們吵起來了,現(xiàn)在坐一起賭呢?”
“好,你盡量別暴露自己,盯住王輝姐妹就行。”
“好的,沒人注意我,她們那張賭臺后面站了一群人,我是從顯示屏那個角度盯著她們的?!?br/> “嗯,有問題及時給我打電話,隔一段時間也要向我匯報一下她們的輸贏情況,明白嗎?”
“放心吧張大哥?!?br/> 掛斷電話,阿寧從音頻里聽到了第一把牌的結(jié)局,王輝輸了。
大林姐和王瑩在對話,王瑩說:“您數(shù)一遍,整好五百萬?!?br/> 大林姐呵呵笑著沖手下人說:“東子,數(shù)一下?!?br/> 金屬籌碼摩擦碰撞的聲音在音頻里聽得很清楚,甚至都能聽清金嬋故作姿態(tài)的呼吸聲,以及因為金嬋贏了錢身后人群捧臭腳的奉承聲……
“這把押啥?”是王輝在發(fā)問。
金嬋故意矯情:“這把不想押,飛兩牌看看。”
王輝很沉得住氣,一點也聽不出氣餒和慌亂,平靜沉穩(wěn)地說:“沒關(guān)系,我就不信邪!你隨便飛牌,選好哪把牌都不用問我,你押莊我就押閑。來大姐,把我這些現(xiàn)金碼都換成泥碼。咱可說好啦,如果我輸完了,你可要借我些錢翻本喲!呵呵……”
“好說,好說!美女,先賭錢,咱們臺下聊,多個朋友多條路!呵呵……”大林姐的話語很讓人舒服。
“好的,呵呵?!蓖踺x特別自然,表現(xiàn)出了富足人群的底氣。
“來吧!這把我押閑?!笔墙饗鹊穆曇?。
“好呀!我押莊?!?br/> 阿寧從音頻里聽到了往尼毯桌布上推籌碼的聲音。
接下來是荷官的發(fā)牌聲,每張牌撥出牌靴時,牌靴上沖著荷官的小液晶屏幕都顯示掃描到的撲克牌的花色和點數(shù),以防發(fā)生撲克牌落地或掉入賭臺縫隙而造成不必要的糾紛。小顯示屏平時很隱秘,萬一出現(xiàn)問題時,可以人為沖向賭客,發(fā)出的牌點和花色一目了然。
“嗞……嗞……”四聲尖細(xì)的電子鳴叫之后,莊和閑的兩門牌發(fā)完了。接下來聽到的是金嬋翻牌時的呼吸聲和旁人在后面鼓勁“吹……吹……”的加油聲。
當(dāng)摔牌的聲音傳來后,金嬋罵了一句:“媽的!”后面捧臭腳的人也唏噓一片。
聽起來王輝很從容,只聽她喊了一嗓子“公”,隨即傳來勁爽的摔牌聲。
“耶!”姐倆擊掌慶祝的聲音很明顯,這把牌王輝贏了。
牌手付碼的節(jié)奏感很強(qiáng),熟練的動作將傳到阿寧耳朵里的聲音都顯得那么悅耳。
“來美女,您數(shù)好。”是大林姐的聲音。
“整好。他數(shù)的時候我看著呢!呵呵?!蓖醅摰穆曇艉艽判?。
“把碼洗了。”大林姐向手下發(fā)號施令。
“飛,繼續(xù)飛。”金嬋的語聲有些急促,顯然是心里發(fā)毛。
接下來都是發(fā)牌聲和牌手的報點聲:“閑六點,莊七點,叉燒,莊贏。”
“……莊三點,閑搏牌……閑搏八,縮水。閑一點,莊三點,莊贏……”
這兩把牌一輸一贏,兩個女人勢均力敵,沒有勝負(fù),真正的受益人是大林姐和賭場,但相比之下,她們得到的都是杯水車薪而已。
看來金嬋很謹(jǐn)慎,牌飛了十幾把才下了第三注。
這一把她又輸了。
繼續(xù)飛牌……
這時,萌萌和韓小姐都睡醒了,兩個女人先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阿寧向她倆簡單說了一下王輝姐妹在跟金嬋對賭的情況。然后兩人坐到顯示屏前戴上耳機(jī)。
第四把牌金嬋又輸了,王輝姐妹已經(jīng)贏了將近一千二百萬。
第五把牌王輝輸了。
金嬋又在飛牌,她幾乎是飛幾把牌才下一注。相比之下王輝的心態(tài)平和得多,一直都是以靜制動。阿寧可以想像兩個女人的樣子,一個悠然自得,穩(wěn)坐釣魚臺;另一個輕皺娥眉,心神不寧。
沒別的解釋,只能說兩個人的演技一流。
阿寧放下心來,照這樣下去,金嬋這一億籌碼會毫無疑問地轉(zhuǎn)到王輝手里。他站起身,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大口,剛嚼兩下,手機(jī)響了,一看號碼,是黃老大打來的。他急忙接聽:“喂,黃大哥,你在哪里?”
“張總,我的船已經(jīng)靠岸了,您要的東西都在船上。您方便過來取嗎?”黃老大的聲音里伴著海浪聲。
“在哪里靠岸?”
“碼頭啦!”
“好,二十分鐘后到,你在船上等我。”
“好的,我等著您?!秉S老大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