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放下筷子,靜靜地看著她,他知道這位女子是故意裝得任性又楚楚可憐,以博得自己的同情、憐憫,讓自己不離開她。不過,自己是不會讓她這招奏效的,雖然與她近在咫尺,但兩人之間卻橫著一條無法逾越的天壑,那就是世上最為遙遠(yuǎn)的距離——愛與不愛。
他知道,像她這樣聰慧伶俐的姑娘為了達(dá)到目的,她會花樣百出,向壁虛造,編出一百個合理的要求來纏住自己。就算她心里明明知道自己深愛著別人,但她仍不肯就此放棄,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墻不回頭。
阿寧看了她一會兒,覺得不能遷就她,絕不能給她奢望的空間。于是,他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鄭重其事地說:“金嬋,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再是千億富豪寵養(yǎng)的金鳳凰,而是一個隱姓埋名、改天換地、重新生活的普通人。我為了改變你的人生,冒的可是生死險。從此以后,你要獨(dú)立生存,自己照顧自己。我有家庭、有愛情,對你的幫助可以是親情,可以是友情,但不能有愛情。甚至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養(yǎng)活你一輩子,但我們之間有一條無法逾越的天然鴻溝,那就是你我之間不能談愛。以你的能力、智慧,到哪里都能重新開始生活,重新建立自己的圈子,更可以找到你愛的人,生一群自己的孩子,享受充滿天倫之樂的正常人生活。你明白的,對嗎?”
金嬋凝神盯著阿寧的眼睛,她每次從這雙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堅定、果敢和不可違背的執(zhí)著。這個男人堅守的愛情節(jié)靠與自己對他的追求一樣桀驁、頑固。對待這種勁敵,時間是法寶。自己與他之間那根無形且堅韌的絲永遠(yuǎn)不會消失,只要絲連,藕就不會徹底切斷。
這樣想著,她又拋出一個讓男人捉摸不透的笑,潔白的糯米牙被*感的唇含蓋得恰到好處。笑畢,她婉柔地說:“我不餓,不想吃了,看著你吃?!?br/> 從她平靜的表情里,阿寧似乎讀出了懂得。他相信她應(yīng)該是懂得自己的,不用太擔(dān)心了。就算她胡攪蠻纏,也不至于不死不休。于是,他放心地吃起來。
吃完飯,阿寧將餐盒放入垃圾桶,先去洗了澡。洗完之后,他躺在沙發(fā)上,面朝沙發(fā)背靠說:“你去洗吧!洗完睡大床,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金嬋似乎變得很聽話、很溫順,一改活潑耍賴的作風(fēng),輕盈走近沙發(fā)邊,溫柔地?fù)崤藥紫掳幍亩贪l(fā),呵氣如蘭地俯在他耳邊說:“你睡吧!洗完我就睡。”
說完,她拿過一件薄毯蓋在阿寧身上,起身去了洗手間。
阿寧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金嬋的舉動似乎告訴自己,她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不會再惡意糾纏了。
他放心地沉沉睡去。
沐浴畢,金嬋僅披了一條浴巾。她關(guān)閉房間的燈光,悄悄走近窗邊,緩緩拉開窗簾,一只不知名的蟬在窗外的梧桐樹上鳴叫,求偶一般。
她站了片刻,讓微風(fēng)拂面,蟬鳴停止了。她轉(zhuǎn)身離開窗邊,蟬又叫了。待她再轉(zhuǎn)身,蟬又噤聲。
蟬叫得孤單而焦灼,似乎它短短的幾天生命只剩下了最后一天,等待的似乎也只是這一天。也許它是這個季節(jié)最后一只蟬,也是香港最后一只蟬。
顯然,蟬在*引她,但她并不覺得聒噪,如同蟬鳴響在心里。她靜悄悄地靠近沙發(fā),蹲下身來,未敢觸及阿寧的身體,像一只癡情的女鬼……
良久,她站起身,背靠沙發(fā)旁的實木柜,閉上眼睛,聆聽內(nèi)心無韻律卻異常執(zhí)著的聲音…
直至她心中的聲音高亢到虛無,一切才戛然而止。
也怪了,蟬叫也驟停,那他媽肯定是只公蟬。
阿寧醒了,腕表的時針指向了上午十點(diǎn)。坐起身,嚇了他一跳。金嬋安靜地坐在床邊,新發(fā)型可謂大膽突破,也可惜得令人心臟縮緊。烏黑秀發(fā)不見了,變?yōu)楹喖s的及頸短發(fā)。新發(fā)型讓她這張美人臉更為精巧細(xì)膩,而且清新自然。與她曾經(jīng)奢華的富貴圈層相比,這種發(fā)型顯得單調(diào)、樸素、而有個性。
黑色九分褲,一件尖領(lǐng)白襯衫,系上一條天藍(lán)色絲巾,遮住了修長脖頸上的名貴項鏈。
看阿寧愣神,她那美人臉上掛著一抹淺笑,一種期待男人抱緊的淺笑。
阿寧的感覺很深透,他知道女人更換發(fā)型應(yīng)該是心靈上發(fā)生了重大轉(zhuǎn)變的寫照。他有些驚詫地問:“你啥時候出去的?”
“兩個小時前,怎么樣?以后做這樣的女人可以嗎?”金嬋露出難得的恬笑。
她這招夠狠,是個男人都難逃她的媚惑。漂亮女人不怕她風(fēng)*,怕的是文靜。風(fēng)*攻擊的是男人的*體,而文靜攻擊的則是男人的靈魂。
“我第一次想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打扮出來給人看,這是第一次。”金嬋恬笑依然。
“嗯,這樣好,這樣漂亮。嗯……”阿寧有意掩飾內(nèi)心隱隱的慌亂。
“這個也辦好了。”
金嬋遞給阿寧一張儲金單和一張黑色銀行卡。通常情況下,這張薄薄的卡片就是一塊試金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幾億的金錢是足矣招人背叛的。甚至背叛者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它當(dāng)做*誘背叛的理由,人們似乎也可以因為數(shù)字龐大而理解背叛,但在阿寧和金嬋之間,這張卡片失卻去了試金石的意義。
阿寧接過來一看,英文注明:瑞士銀行。
毫不遲疑,他拿過手機(jī)給施慧撥了過去。
“喂,老公?!?br/> “親愛的,我把賬號發(fā)給你,把那十張卡里的錢都轉(zhuǎn)過來?!?br/> “好的,我馬上辦。你什么時候回來?”
“今晚十一點(diǎn)半之前出關(guān),你幫我訂好珠海飛北京的機(jī)票?!?br/> “直接從澳門飛多好呀!老公?!笔┗鄹吲d得幾乎跳起來。
“有幾樣?xùn)|西在珠海,我得帶回去。”
“好的,老公,訂完機(jī)票我把航班信息發(fā)給你。收到轉(zhuǎn)款后告訴我一聲?!?br/> “好的,我愛你。”阿寧說得很堅定,聲音也大,意在給金嬋聽。
“我也愛你,呵呵。”
掛斷電話,阿寧起身走向洗手間。
“我的證件還可以在香港逗留兩天。”金嬋起身站在阿寧后面說。
“嗯?!卑帥]有回頭。
阿寧洗完澡出來,金嬋已經(jīng)擺好了她買回來的蟹肉蒸包和叉燒肉,還有幾聽啤酒。
只一眼,阿寧便看出了端倪。金嬋在他洗澡時做了手腳,去掉了自己的胸衣。
她彎腰遞給阿寧筷子,白襯衫遮擋不住亂顫的高地,幾乎要?dú)g天喜地蹦跳出來。
她臉上掛著嘲笑、微笑、愛意濃濃的癡笑……
阿寧假裝沒看見這一驚天動地的變化,猛力地吞吃著蟹肉蒸包和叉燒肉。
金嬋淑女的吃相進(jìn)度很慢,幾分鐘只消滅了一只蒸包。阿寧卻已經(jīng)吞掉了整整一籠,而且大盤叉燒肉幾乎見底。
金嬋文靜地笑了笑,遞給他紙巾和礦泉水。
阿寧擦了幾下油汪汪的嘴角,咕咚咕咚喝掉了半瓶水,然后起身斜躺在沙發(fā)上,閉緊勉強(qiáng)安撫住的眼睛,努力調(diào)節(jié)著呼吸說:“你去過那么多地方,選哪里定居?”
“嗯,蘇黎世、伯爾尼、維也納、米蘭、威尼斯、都靈,這些地方都可以住一周;布萊梅、漢諾威可以住一個月;柏林、萊比錫、紐倫堡可以住兩個月;倫敦、巴黎,可以住半年;夏威夷、華盛頓、洛杉磯可以住一年;鄔本橋、北海道、曼谷,都可以住兩年……”
沒等她說完,阿寧不耐煩了,法令紋凝成了兩條豎線:“說能住一輩子的地方!”
“和你在一起,伽沙地帶也能住一百年?!苯饗葲]有笑。
“別扯沒用的!”阿寧沒給她開玩笑的機(jī)會。
“呵呵,哪里都能辦嗎?”金嬋出奇的溫柔。
“對,你說吧!”阿寧仍不敢睜眼睛,腦海里全是她f級的半球。
“馬累吧!”金嬋很肯定。
“馬爾代夫的首都嗎?”阿寧微睜雙眼,望向金嬋剔透的臉。
“最好是能定居在尼蘭杜島。”金嬋向阿寧走近了一步。
“還挺具體,我現(xiàn)在打電話?!?br/> 阿寧睜開眼睛掏手機(jī),無法控制視角,眼神不由自主地斜睨了金嬋領(lǐng)口一眼,那沉甸甸的*惑刺得他一閉眼,趕忙翻過身去,氣憤地說:“你是不是欠揍?折磨我有癮??!”
“嗯!不是有癮,是不能自拔。你別生氣,也別怪我,不是我不自重,而是我無法面對孤單……”金嬋站在沙發(fā)邊,平靜的話語當(dāng)中似乎帶著笑腔。
阿寧忍無可忍,翻身坐起,下巴貼著她的額頭側(cè)過身,走到窗前。腹部曾觸到了她*尖,殘留著微燙的麻癢。
窗外高樓林立,左側(cè)的古榕樹搭成了一蓬綠蔭大傘,陽光透過樹蔭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光影映在大窗的玻璃上,猶如一張不規(guī)則的網(wǎng),束縛了這個男人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