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遙眼神一凜,怒極反笑,“很好!枉我十年來……罷了,很快你就知道我們認(rèn)不認(rèn)識了!”
“什……”話還在嘴邊,對面的男子便已然攻了上來,直擊面門。
一個激靈,蒼梧一手將琴安然甩上石桌,一手輕輕晃過,有些不受控制的身形一閃,險險避開。“君子動口小人動手,這位公子,你越距了!”
慕容遙冷哼一聲,手中碧玉簫凌空一劃,帶起一片風(fēng)刃,將蒼梧一點一點逼近小亭邊沿。
“喂!你別太過分??!”
“哼!過分的是你才對!”
“哇!”
一聲慘叫,及腰高的小水塘濺起一片水花。
被澆了個透心涼的蒼梧眨眨眼,伸手抹了抹一臉的水,后知后覺地掩面,如此不文雅的叫聲絕對不是她叫的絕對不是!
慕容遙長腿一收,前襟一扯,似笑非笑地蹲下身,看著摔進(jìn)水塘四腳朝天的少女以一種十分欠扁的語氣開口道:“酒醒了?”
蒼梧心頭一顫,抬頭怒瞪。
“可惜了這般瀟灑的曲子,竟是由你這樣的醉貓彈奏出來??上?,真可惜!”
醉貓!
蒼梧深呼吸了兩口,氣流一進(jìn)一出之間不禁有些胸悶,還有些氣短。淡定地拖著一身的水花起身,靈臺清明的蒼梧瞬間擺起絲絲縷縷的淺笑道:“首先,我未醉,其次,我不是貓?!?br/> 慕容遙不可置否的笑笑,“堂堂鳳棲梧的天樞閣主,也有變身落湯雞的一天,呵,一貫八卦的段書生定會喜歡醉酒落水這樣的橋段的?!?br/> 蒼梧臉色一沉,“慕容遙!”
慕容遙挑眉,“原來你還記得?!?br/> 蒼梧嘴角狠狠一抽,死孩子從當(dāng)年純良的實心包子變成了如今的芝麻餡包子了,肚子里麻黑麻黑的。
從水塘飛躍而出,蒼梧被夜風(fēng)吹的一個哆嗦,看著不遠(yuǎn)處作壁上觀的明石心底打起了一陣小鼓,咬牙切齒。明石,原來是你!
明石略有所覺,抬頭朝她望了一眼,了然道:“我去準(zhǔn)備熱水?!?br/> 蒼梧一個踉蹌險些絕倒,穩(wěn)了穩(wěn)心神暗嘆今夜運氣真背。難得有心情抱著琴體會一把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小資情調(diào),未曾想出門時忘了查黃歷,失算!
搖了搖頭,蒼梧扯了扯帶水的衣衫,一步一挪地往客房走。
“你剛才……在想誰?”身后,慕容遙突然問。
蒼梧一個怔愣,沉默半晌,隨即轉(zhuǎn)過頭淺笑盈盈,“沒有誰,誰都沒有?!?br/> 慕容遙皺眉,握著碧玉簫的指尖又開始微微泛白。蒼梧以為他要爆發(fā)了,結(jié)果卻聽得他頗為平靜地開口道:“你先去換身衣裳吧?!?br/> 夜色迷蒙,月明星稀,水塘對面火紅的燭光灑在一片漆黑的水面之上。慕容遙站在水塘邊,人影恍惚,有那么一瞬,蒼梧以為看見了這世間從未有過的瑰麗。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蒼梧低聲喃喃了兩句,長舒了一口氣,慵懶地泡在木桶中。
被氤氳水汽熏的睡意朦朧間,耳邊絲竹之聲響了起來。簫聲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蒼梧低頭看了看木桶中清澈的熱水,鞠了一把,掩面蓋上,水流順著臉頰滴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