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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美人 第三十五章

陸韶跟姬姮一起頓住,他當即放下姬姮,跳地上要走。
  
  姬姮伏在榻上平息一會兒,在他要出去時道,“扶本宮起來?!?br/>  
  陸韶回頭看她,她臉上還有紅暈,眉眼上綴著疲糜,照往常應(yīng)該要歇息,但她還要走。
  
  陸韶轉(zhuǎn)回去俯身按摩著她的脖頸,她越發(fā)沒勁,瞇著眸子無聲道,“讓她進來?!?br/>  
  陸韶湊近她細吻,聽見她微微吁氣才放開,輕輕道,“殿下今兒睡這里吧。”
  
  姬姮掀起眼仰視著他,良晌將眼閉回去。
  
  陸韶橫抱著她放進床,他的床比以前舒軟,全按著她的喜好布置,她躺著很舒服,任陸韶褪去外衫,蓋好薄被,她的細腕落在腰側(cè),陸韶有些不舍道,“臣回來再服侍殿下,您跟韓小姐解悶。”
  
  姬姮嫌他啰嗦,側(cè)背過身不睬他。
  
  那腰肢細薄,偏身恰好讓里衣散了些,白膚粉潤乍現(xiàn),很惑人。
  
  陸韶只感覺一陣口干舌燥,匆忙出了門。
  
  院里韓凝月哭的傷心,瞅見他急得催促道,“您快去御馬監(jiān),劉乾派人來宅子里把他抓走了!”
  
  陸韶表情陰沉,忙道,“韓小姐進屋里陪陪咱家的夫人,咱家這就去御馬監(jiān)?!?br/>  
  說完人就踏出院子直奔御馬監(jiān)去了。
  
  韓凝月是想跟著他一起去,但也知道自己麻煩,便擦掉眼淚,杵院里躊躇著,也怕進屋會打攪那位夫人。
  
  京墨端著果盤往過來走,瞧著她笑道,“小姐進屋里吧,外頭熱的慌?!?br/>  
  韓凝月略窘迫,弱聲道,“我怕吵到夫人?!?br/>  
  她只遠遠見過姬姮一次,瞧著不像愛跟人親近,再加上她聽陸韶說過姬姮脾氣差,便更猶豫。
  
  京墨干脆拉起她進屋,小聲道,“殿,夫人見過小姐,很是喜歡。”
  
  韓凝月那陣忐忑才稍稍放下,緩步入了內(nèi)室。
  
  京墨放下果盤就悄悄退出門。
  
  屋里靜的很,韓凝月放輕步子走近架子床前,就見床里睡著的人。
  
  離近了才看清她的面孔,美艷的叫人轉(zhuǎn)不了眼,太不真實,像書本里畫出的神女,光這么看著就能讓人生癡。
  
  姬姮小歇一會,察覺到床前有人才睜開眼,茶色眸中盡是疏離。
  
  韓凝月屏住氣,半晌柔聲說,“陸總督讓我進來陪陪夫人?!?br/>  
  姬姮嗯著聲,坐起身道,“坐?!?br/>  
  她身上帶著上位者的氣度,越近看越覺得她非平民女子。
  
  韓凝月坐到床邊的杌子上,心內(nèi)還憂心王歡的安危,一時跟她相對無言。
  
  “韓小姐在外頭住的好嗎?”姬姮問道。
  
  韓凝月略苦笑,“還好,宅子住的很舒心。”
  
  只是終歸不及以前家中情境,那間宅子里的人少,更清凈些,但也更寂寞,好在有王歡時常過來,王歡雖然滑頭,但也逗樂了她許多次。
  
  她突然就緊張,只怕陸韶沒有及時趕到,王歡大約真的要死。
  
  姬姮觀察她臉色,淡淡道,“韓小姐不氣方大人嗎?”
  
  韓凝月滯住,她跟方玉林自小一塊長大,在她記事起,就想著有一天能歡歡喜喜的嫁給他,可是父親總說他心思深沉,說他不是她的良人。
  
  但她還是喜歡他,他那么溫柔,對她也無微不至,她想是父親有偏見,等以后他高中了,父親自然就會打開心結(jié)。
  
  可這一切都在韓家落敗后變了,他真的高中,可是他不僅不認她,還暗中派人來殺她。
  
  那些年一起長大的情分竟都比不過功名利祿。
  
  “氣的,但能怎么辦?我這樣的身份,站出來就可能會被官府衙門抓回去,父親臨死前跟我說,讓我好好兒活著,我不能死。”
  
  姬姮眉際生出陰厲,“你就沒想過,是誰告發(fā)了你父親?”
  
  韓凝月啞住聲,向前陸韶說,告發(fā)的人極有可能是方玉林,可是她私心里還是存著一點期冀,直到方玉林派人來刺殺她,那點期冀徹底破滅,方玉林被父親帶大,從前裝出來的溫文爾雅都是為了復(fù)仇。
  
  “那位方大人有的是本事,一朝平步青云,不僅丟棄了你,轉(zhuǎn)頭還誆騙六皇、六公主殿下,將她迷的團團轉(zhuǎn),只怕過不久就能當上陛下的乘龍快婿,”姬姮一嘴說著譏諷的話,目光盯著她,“韓小姐難道真想看著他一路高升?”
  
  韓凝月抓著帕子的手發(fā)顫,她想過從此跟他成陌路人,可誰知他一早就攀上了金枝,從前的那些好全是假的,她父親說的沒錯,他是個奸詐之徒!
  
  姬姮瞧火候挑的差不多,慢慢說出自己的目的,“六殿下心性單純,被男人哄幾句就暈頭轉(zhuǎn)向,韓小姐若能去勸勸她,想來方玉林必定無法得逞?!?br/>  
  韓凝月坐立不安,焦急道,“可,可我見不到六殿下……”
  
  姬姮握住她的手輕拍,彎笑道,“六殿下跟我交好,我?guī)闳フ宜??!?br/>  
  ——
  
  御馬監(jiān)在外廷,一般白天黑夜都當差,只要宮里來傳喚,他們就得立刻入宮。
  
  陸韶趕過去時,御馬監(jiān)的衙門是關(guān)著的,他敲了敲門,里邊根本沒動靜,他停了一下,直接伸腳踹門,踹的那門咔咔響,他這時真有些急了,拔出腰刀準備穿過門縫將門栓砍斷。
  
  那門忽然打開,迎頭見一個小太監(jiān)瑟縮著身給他行禮,“奴,奴才叩見總督大人……”
  
  陸韶伸腿將他踹到一邊,帶著禁衛(wèi),提刀沖進內(nèi)堂,只見王歡被打的滿身是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劉乾坐在臺階上,手里捧著茶,一邊喝一邊看著陸韶笑,“怎的?咱家這御馬監(jiān)遭了賊?勞陸總督提著刀跑過來抓賊?”
  
  陸韶微笑,“奴才記得掌印忙著幽州災(zāi)情,哪里還有功夫罰底下人?”
  
  劉乾呷著茶,裝樣子嘆氣,“你道咱家愿意罰他?實在他干了蠢事!”
  
  陸韶笑容不變,定定注視他。
  
  劉乾翹著小指捏起錦帕擦擦汗,“咱家讓他去皇莊清點糧食,他倒好,糧食沒清點完就跑回自個兒家里睡大覺,幽州那頭光靠戶部撥款不夠,陛下讓皇莊分出來一批糧食送去幽州,為這事,陛下都催了咱家好幾遍,咱家急著要這批糧食,他竟敢給咱家偷懶,咱家殺了他都不算什么。”
  
  陸韶在手里挽出一個刀花,笑道,“掌印的御馬監(jiān)沒人了?讓他一個人整理糧食,不怕他中飽私囊?”
  
  劉乾哼一聲,“咱家身邊不留沒用的人?!?br/>  
  陸韶將腰刀放回刀鞘中,笑道,“既然掌印這么說,奴才就帶走這個沒用的蠢貨,奴才也有賬找他算?!?br/>  
  劉乾眉一挑,“合著你提刀闖進咱家的御馬監(jiān),為的是找這小子尋仇?”
  
  他還在想著給他按個什么罪名,敢?guī)顺值哆M御馬監(jiān),明個就能借著這個由頭到皇帝跟前告狀,不成想,這小混蛋這么狡詐,倒被他給繞住了。
  
  “前個他進奴才府上,將奴才府里養(yǎng)的貓兒扔水里淹死了,奴才找他幾天,他都躲著不見奴才,今晚奴才的人發(fā)現(xiàn)他在御馬監(jiān)這里,所以奴才憋不住一肚子火,提刀來捉人,”陸韶扯了個謊。
  
  這謊一聽就假,但他府上的貓誰還能說沒有,總歸話由著他說。
  
  劉乾黑張臉道,“那也沒道理拿著刀往咱家這里沖,唬的咱家以為你要殺咱家。”
  
  陸韶順勢朝他鞠躬,回嘴道,“奴才的不是,但即使在宮里,奴才也要帶刀巡游。”
  
  言下之意他太小題大做,他是九營總督,整個皇宮里他隨意攜刀行走,不過是進一個御馬監(jiān)。
  
  劉乾眼底生寒,隨即笑了笑,“小陸子有本事了,咱家哪兒敢說你什么?!?br/>  
  陸韶朝身后招手,便有禁衛(wèi)上前將王歡抬起來,他淺薄笑道,“掌印說笑了,奴才得您恩情才有今日,您有什么想知會奴才的,奴才能幫上忙自然盡全力?!?br/>  
  劉乾打了個哈欠,沖他揮手,“晚了,回去歇著吧,咱家可不敢指派陛下的人,沒得告到陛下面前,咱家這個掌印也坐到頭了。”
  
  陸韶笑一瞬,轉(zhuǎn)步帶著一大幫人離開了御馬監(jiān)。
  
  等他走了,自左右耳房絡(luò)繹走出來十幾個緹騎,劉乾面色陰沉,抓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他原以為是陸韶獨自前來,這樣他就能偷偷將他殺了,沒想到這小子雞賊,竟帶了禁軍過來,倒叫他逃過一劫。
  
  劉乾憋著一股火氣,俄頃他轉(zhuǎn)頭跟身后緹騎道,“幽州真出現(xiàn)了瘟疫?”
  
  那緹騎跪地上道,“回掌印,幽州瘟疫已致千人傷亡,當?shù)胤具B奏了七道奏折,目前太醫(yī)院還沒研制出湯藥,藩司只能暫時關(guān)住幽州城門,估計撐不了多久?!?br/>  
  劉乾對他招手,他跪到跟前,劉乾在他耳邊竊竊私語,隨后直起身齜牙笑,“去,給咱家把這消息散布出去?!?br/>  
  ——
  
  陸韶將王歡帶回府中,大夫給他診治后,開了些藥讓底下小廝去熬藥。
  
  他傷的太重,藥湯灌下去仍然昏迷。
  
  韓凝月坐在床邊不停落淚,她現(xiàn)今孤身一人,只有王歡會逗她,平日里那么活潑的人成了這副模樣,她實在太難過了。
  
  陸韶站旁邊看她哭的收不住,勉強道,“韓小姐,他沒死?!?br/>  
  韓凝月瞅他一眼,眼淚嘩啦啦掉,“……也不知怎的,我看著他這樣,就忍不住想哭?!?br/>  
  陸韶抽了抽嘴角,挪腳退到門邊,靜看著她哭,絕不上前再過問,她跟姬姮是兩個極端,姬姮看起來兇,哭起來叫人心疼,抱懷里能抱一整天,順順背就哄好了,這位韓小姐瞧著像淚泡出來的,光他見過的就哭了好幾次,只瞧這架勢不像一般人能哄住的。
  
  韓凝月越哭越難過,眼淚水啪啪掉,一直哭了有半個鐘頭,床上王歡醒了,王歡一瞧她哭,立刻心疼的要起身安慰她,可誰知胳膊才一伸,就哎呦一聲栽回去。
  
  韓凝月慌忙湊近道,“你,你哪兒疼?”
  
  王歡搔著頭,靦腆的跟她笑,“你哭的我心疼。”
  
  陸韶雞皮疙瘩起一身,大跨步走了出去,隨他們打情罵俏去。
  
  韓凝月呆在當場,反應(yīng)過來就想往外跑。
  
  王歡連忙倒在床上,哎呦哎呦叫喚著,“疼死我了!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