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哈利幾乎是天一亮就起了床。
羅恩還在隔壁床響亮地打著呼嚕,不遠處的納威也是一樣,唯有西莫和迪安睡得比較安靜。
撩開床簾,哈利看了看左手邊尤金的床鋪,失望地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并不在帷幔之中。
心里裝了一大堆的事情,哈利都記不得昨天晚上他是以怎樣的心態(tài)陷入夢鄉(xiāng)的了,他覺得自己并沒有怎么睡,但是早上起來精神特別的好。
安靜地脫下睡衣,換好校服長袍,哈利不由得有些懊喪——他的同伴們都還沉浸在魁地奇勝利的喜悅之中,唯有他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煩惱。
然而當(dāng)他獨自一人走出宿舍門時,螺旋走廊中卻傳來了一陣優(yōu)美的,緩和的吉他琴弦聲。
‘是尤金!’
呼吸著清晨冰冷清新的空氣,哈利急匆匆地沖下了走廊,來到了公共休息室的入口。
果不其然,尤金獨自一人坐在了公共休息室火爐旁他專屬的椅子里,頂著一對淡淡的黑眼圈,抱著吉他隨意地撩撥著琴弦。
哈利沒有出聲,嘴巴微微張開,茫然地看著尤金神情憂郁地彈著吉他——他甚至都無法確定此時眼前的尤金是真的,還是塵霧中不可捉摸的幻象。
尤金當(dāng)然是真的,而他也確實沒有注意到哈利——他手上彈的是一首他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的老歌,名為《speaksoftlylove》,也就是電影《教父》的那段深入人心的優(yōu)雅旋律。
輕哼著旋律,尤金的手指幾乎是在下意識地撩撥著琴弦,因為他的腦子里充斥著的全都是另外的一件事。
一段知識——一個了不起的,他偶然發(fā)現(xiàn)的,早已遺忘卻在久遠的年代里心馳神往了很多年的高深的,奇妙的變形術(shù)魔法。
沒錯,在昨天魁地奇的院杯比賽開始之后,尤金心情輕快地去了圖書館,然后在麥格教授推薦給他的,那一排滿是進階變形術(shù)的書架的另一側(cè)收獲了一份意外之喜。
隨后的將近十個小時的時間里,他一直都在沉迷閱讀那本書,以至于錯過了午飯,晚飯,直到深夜才離開圖書館。
也許是因為弗立維教授貼心給出的特例,平斯夫人只是在離開時皺著眉撇了一眼尤金,放任他在深夜里穿過了一條條暗道跑到地下室的廚房吃了個飽餐,并沒有抓住他送去給費爾奇。
隨后當(dāng)然了,困倦交加的尤金自然是溜回了格蘭芬多塔樓,一路上無驚無險。
“噢,早上好,哈利?!?br/> 打著哈欠的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下了宿舍的螺旋走廊,尤金轉(zhuǎn)過頭,對著走廊通道口呆立的哈利疲憊地一笑。
“尤金!”
快步走到了尤金的身邊坐在軟椅上,哈利的表情顯得特別驚喜——就好像是剛剛發(fā)現(xiàn)尤金是真實存在的一樣。
“…什么事這么開心吶?”
“不是開心,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哈利壓低了聲音,小心地看了看周圍,尤金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放下了手里的吉他。
“不…不能一邊去禮堂吃早飯一邊說嗎?”揉著眼睛,他的聲音聽起來含混不清。
“最好不要,”哈利皺著眉,認真地說道,“這件事還是少點人知道的為好!”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吧,哈利和尤金才結(jié)伴走下了禮堂餐廳,正好抓住了早飯點的尾巴,而留在禮堂里的同學(xué)們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哈利——這件事確實比較棘手?!?br/> 坐在格蘭芬多長桌前,尤金雙手插兜,表情嚴肅地盯著面前的熱牛奶對右手邊哈利說道。
“我會去跟弗立維教授談?wù)劦?,但麥格教授,你知道的——她一向不喜歡學(xué)生們違規(guī),所以最好是請求弗立維教授親自告知她。”
“太好了,尤金!”
哈利興奮而寬慰地笑了,在他看來,有尤金在,事情果然有了好的解決方案。
一只谷倉貓頭鷹疾馳而下,給尤金送來了他的《今日變形術(shù)》。
然而讓哈利,羅恩和赫敏感到不幸的是,事情在接下來的幾周里,似乎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實質(zhì)性的改觀。
奇洛肯定要比他們所想的勇敢——在之后的幾個星期中,他看上去確實越來越蒼白、消瘦,但并沒有顯出徹底垮掉的樣子。
每次經(jīng)過四樓走廊,哈利,羅恩和赫敏都要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聽路威是不是還在里面低聲咆哮。幸運的是那條三頭大狗似乎還在,然而除此之外,走廊通道中并沒有添加任何更多的防范和警戒。
斯內(nèi)普整天在學(xué)校里大步流星地走來走去,脾氣和往常一樣暴躁,這無疑說明魔法石還是安全的。
這些日子里,哈利每次在路上碰到奇洛,都要給他一個含有鼓勵意味的微笑;羅恩也開始勸說人們別再嘲笑奇洛的結(jié)巴。
而赫敏呢,除了魔法石之外,還操心著更多的事情。
她已經(jīng)開始制訂復(fù)習(xí)計劃,并在她所有的筆記上標(biāo)出不同的顏色。
心事重重的哈利和羅恩本來滿不在乎,但她不停地對他們嘮叨,叫他們也這樣做。
“赫敏,考試離我們還有好幾百年呢?!?br/> 火爐邊的圓桌前,羅恩百無聊賴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懶洋洋地躺在椅背上。
“十個星期,”赫敏反駁道,“不是好幾百年,對尼可·勒梅來說,只是一眨眼的工夫?!?br/> “可是我們也沒有六百歲啊,”翻了個白眼,羅恩攤攤手提醒她道,“而且,不管怎么說,你為什么還要復(fù)習(xí)呢?你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br/> “我為什么要復(fù)習(xí)?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們要通過這些考試才能升入二年級?它們是很重要的,我應(yīng)該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溫習(xí)的,真不知道我當(dāng)時是怎么了……”
哈利低著頭,假裝聚精會神地閱讀著自己的《初級變形術(shù)》,隨后無言地瞥了一眼身邊真的在認真讀書,不時寫著批注的尤金。
好在尤金并沒有跟赫敏一樣神經(jīng)緊張兮兮,也似乎并沒有太把期末考試的復(fù)習(xí)放在心上。
這些天里,哈利不斷地追問尤金很多遍弗立維教授究竟有什么想法,然而都被尤金巧妙地糊弄了過去。
當(dāng)然了,尤金給哈利的都是一些肯定的答案——因為他的確在每周五晚上的魔咒俱樂部上跟弗立維教授說了一些他的擔(dān)憂,只是選擇性地忽略了一些細節(jié)。
“沒想到你居然發(fā)現(xiàn)了那間教室的秘密,孩子!”
聽了尤金的“擔(dān)憂”,弗立維教授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眼睛睜得圓圓的,但隨后就寬慰地拍了拍尤金的胳膊。
“不過放心,尤金,那個房間和里面的秘密絕對安全…現(xiàn)在,為什么我們不來看看這個限制魔咒呢——我敢肯定它至少還有六種改良方案!試試看你能自己想出幾個!”
他拿來給尤金學(xué)習(xí)的是一個有些難度的三年級的魔咒,尤金天才的鼎鼎大名早已在魔咒俱樂部里世人皆知了。
尤金只能苦笑著接過了弗立維教授的課題,最后自己琢磨出來了四個。
不過話雖如此,尤金自己其實并不擔(dān)心城堡四層教室里藏著的活板門會出現(xiàn)什么糟糕的意外,或者被人出其不意地打開。
‘斯內(nèi)普教授是校長的臥底,而他威脅奇洛也只是敲山震虎,弄得奇洛投鼠忌器,不敢提前對那扇門有什么非分之想罷了。’
在魔咒俱樂部的二層找了個安靜的座位坐下,一邊琢磨著教授布置的魔咒,尤金咬著左手拇指的指甲思考著,一邊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
他記得直到期末的時候,鄧布利多校長會暫時離開前往魔法部——這也許是奇洛的小手段——而在這個時候,奇洛和他后腦勺上寄居的伏地魔才會蠢蠢欲動。
所以說,尤金實際上關(guān)心的重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奇洛會不得不舍身冒險,去禁林里獵殺獨角獸。
獨角獸是一種高潔而優(yōu)雅的神奇生物,在學(xué)校的禁林里生活著很多,它們的血能讓人延年益壽,并且治療百病,但是殺害它們,喝下它們的血液卻會讓人受到詛咒。
尤金記得奇洛就會受到這樣的詛咒,使得最后在藏匿魔法石的密室中,心靈純潔善良的哈利僅僅用觸碰就殺死了他。
帶著這樣的僥幸心理,尤金悠然自得地過著輕松的日常,一點都沒有受到困擾。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各科教授們布置的學(xué)業(yè)任務(wù)越來越繁重,四個孩子不得不和大家一樣整天泡在圖書館里。
這一天的早晨,赫敏在認真地小聲背誦著火龍血的十二種用途,哈利和羅恩則是抓耳撓腮地查閱著兩大摞魔藥學(xué)參考書。
“我永遠也記不住這個?!?br/> 到了下午,羅恩終于受不了了,他把羽毛筆一扔,眼巴巴地看著圖書館的窗外。
春天到來的幾個月以來,溫度轉(zhuǎn)暖,他們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好天氣。
天空清澈明凈,藍得像勿忘我花的顏色,空氣里有一種夏天即將來臨的氣息。
“得了吧,羅恩——這些我都記住了,你沒理由記不住的?!?br/> 將自己的筆記本打開,把里面的提綱展示給一邊同樣焦頭爛額的西莫和納威,尤金苦笑著拍了拍羅恩的肩膀。
羅恩癟癟嘴,他知道尤金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放在了魔咒和變形術(shù)上,對其他的學(xué)科并沒有赫敏那么如數(shù)家珍——托了他的福羅恩自己和哈利在這兩門課上成績也特別優(yōu)秀,并不需要什么額外的過度復(fù)習(xí)。
隨后他就又翹著椅子,開起了小差。
哈利原本只顧埋頭在《千種神奇藥草及蕈類》里查找“白鮮”,突然間他聽見羅恩說:“海格!你到圖書館來做什么?”
果然,他們看到海格踢踢踏踏地走了過來,把什么東西藏在了身后。他穿著鼴鼠皮大衣,顯得很不合時宜。
“隨便看看,”海格說,聲音躲躲閃閃的,一下子就引起了他們的興趣,“就是隨便看看而已…你們在這里干嗎?”
心虛地眨了眨眼,海格突然顯得疑心起來:“還在查找尼可·勒梅,是嗎?”
“哦,我們幾百年前就弄清他是何許人了,”羅恩得意洋洋地說,“我們還知道那條狗在看守什么,是魔法石——”
“噓,”海格飛快地往四下張望了一眼,看有沒有人聽見,“不要大聲嚷嚷!你們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