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后,漕中叔看向魚禾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不能讓游兒陪著我涉險。”
魚禾算是戳中了漕中叔軟肋。
漕中叔是個游俠,但他也是一個父親。
只要是個父親,都不愿意讓自己的孩子有危險。
漕中叔之前帶著漕少游四處逃命,就是為了避免漕少游被朝廷捉去。
但是他一時疏忽,險些害了漕少游。
他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他只能將漕少游留給魚禾。
雖說魚禾一行也身處險境,但是跟他比起來,那是小巫和大巫的區(qū)別。
魚禾一行雖然武藝不如他,但是魚禾一行人多,又兵甲齊備,對上了強敵,那也能周旋一二。
魚禾心思縝密、又善謀劃、懂奇術,生存的幾率遠比他大。
魚禾見漕中叔答應留下漕少游,承諾道:“我雖然不能保證漕少游跟著我,就能萬無一失,但我能保證,我不會害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害他?!?br/> 漕中叔對魚禾鄭重的一禮。
在漕中叔眼里,魚禾現(xiàn)在的承諾,就是最好的承諾。
魚禾若是拍著胸脯向他保證,漕少游跟著魚禾一行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反而不會信。
漕中叔施禮過后,沒有多言,轉身去找魚豐了。
魚禾想要開口提醒漕中叔一句,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想告訴漕中叔,出去傳揚治療發(fā)熱的法子的時候,別宣揚他的名字。
魚禾記得沒錯的話,柳樹皮治療發(fā)熱的法子,中外的古籍醫(yī)術皆有記載。
中國最早的記載是在《神農本草經》上。
《神農本草經》是東漢的一批人,根據(jù)神農氏傳下的方子,編撰成的一部醫(yī)書。
如今東漢未立,《神農本草經》并沒有成書。
柳樹皮治療發(fā)熱的法子,還在口耳相傳的階段。
有可能還是那家醫(yī)家的秘術。
漕中叔若是在傳揚方子的時候,把魚禾的名字傳出去,沒準就有人找上門,詢問魚禾從何處盜取的他們家的祖?zhèn)髅匦g。
魚禾不愿意自找麻煩。
但考慮到他現(xiàn)在的身份,就沒有出聲提醒漕中叔。
魚禾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反賊!
反賊連朝廷都不怕,還怕區(qū)區(qū)一個醫(yī)家?
真要找上門了,那就讓人把他們都關起來,好好收拾一番,然后將他們變成自己的醫(yī)療隊。
漕中叔離開了魚禾身邊,找到了魚豐,向魚豐辭行。
魚豐很客氣的挽留了一番。
漕中叔表現(xiàn)出了一副非離開不可的架勢。
魚豐大方的吩咐相魁給漕中叔準備了四匹馬,三袋糧食,一袋鹽。
漕中叔謝過了魚豐好意,只帶了兩匹馬、一袋糧食和半袋鹽。
漕少游想跟著漕中叔一起離開,卻被漕中叔拉到了一旁,小聲的交代了一番。
最后,在漕少游哀傷的神情中,漕中叔跨上了馬背,婉拒了其他人送行,瀟灑而去。
魚豐在漕中叔走后,晃晃悠悠的出現(xiàn)在了魚禾身邊。
“你讓巴山生火的?”
魚豐坐到了魚禾身邊,大大咧咧的問。
魚禾點著頭,將剛才對巴山說的那一套說辭,給魚豐說了一遍。
魚豐聽完以后,點著頭道:“理是這個理,但還是要小心。”
魚禾應答了一聲。
魚豐一臉感慨的道:“漕中叔走了……”
魚禾清楚,魚豐找上他,討論生火的問題是其次,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討論漕中叔離開的問題。
魚禾狐疑的盯著魚豐道:“漕中叔走了,不是正好順了你的心意嗎?”
魚豐瞪了魚禾一眼,沒好氣的道:“胡說八道,阿耶是那種沒有容人之量的人?”
魚禾挑著眉,看著魚豐道:“之前在六盤水兵營,你可是三番五次的跟我說,等我們脫離了危險,就讓漕中叔離開?!?br/> 魚豐哼了一聲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們雖然已經脫離了六盤水那一處險地,可是后面的路也很危險,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br/> 魚禾試探道:“那我讓漕少游去把漕中叔追回來?”
魚豐果斷搖頭,“那倒不用。剛才跟漕中叔交談的時候,我已經察覺到了,漕中叔去意已決,誰也留不住。漕中叔也算得上是一位豪杰,我們不能強求?!?br/> 魚禾神色古怪的盯著魚豐。
魚豐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力,有點見漲。
“阿耶,此處又沒有外人,您至于跟我說假話嗎?”
魚豐瞪著魚禾,小聲道:“那么多人跟著我們父子廝混,我自然得表現(xiàn)的豁達一點。若是讓他們覺得我沒有容人之量,以后還怎么服人?”
魚禾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