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錦瑟進宮的那日,宣懷瑜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了,他因宣王重病和堆積成山的奏折抽不開身,便派人每日送信到宮外,告訴蘇莫胭待宣王病情好轉(zhuǎn)和大局穩(wěn)定之后,再傳她進宮面見宣王,求他父王為他們賜婚,但送出的書信都被國師攔下,那些書信并未送到蘇莫胭的手中,最后都落到了白霜染的手里。
因此才有了白霜染在蘇莫胭胭脂鋪開業(yè)的那日,故意氣她的那一幕。
國師把持著朝政,朝中半數(shù)大臣都唯國師馬首是瞻,國師的勢力不容小覷,他和大法師成婚的消息一夜之間已傳遍了整個宣國。
宣懷瑜到宣王的寢殿去求過,跪了一整夜也沒能改變宣王的心意,反而以蘇莫胭的性命、他自己的性命和宣國的復(fù)仇大計來要挾宣懷瑜,并逼他發(fā)?下毒誓,若他不肯娶白霜染,必遭宣國萬千百姓的唾棄,他父王和兩個哥哥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白錦瑟見蘇莫胭病倒,便急忙進宮問宣懷瑜和白霜染的大婚之事是否屬實,想當面問他為何對蘇莫胭如此狠心,可當她才邁進議政大殿,見宣懷瑜滿臉愁容,面色憔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便心生不忍,一開口竟變成了關(guān)切地問候:“太子哥哥,這幾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何城中人人都在傳你和白霜染即將大婚?那蘇姐姐怎么辦?”
宣懷瑜幾天幾夜都未闔眼,國師數(shù)十年把持朝政,米撒國用招魂術(shù)殺死了楚瑤,還有此前宣國和景國交惡,還有那些暗中被安插在城中的細作,如今宣國已是內(nèi)憂外患,倘若他一意孤行,便會腹背受敵,稍有不慎便會朝中動蕩,到那時賊人便會乘虛而入,將宣國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眼前他和白霜染的大婚不單單只是娶誰為太子妃,更是關(guān)系著宣國朝局穩(wěn)固的國家大事,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眉頭緊鎖,皺成了川子型。半晌,宣懷瑜用沙啞的嗓音道:“錦瑟,都怪我,怪我負了胭兒?!?br/> 白錦瑟從未見過宣懷瑜如此狼狽的神色,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此刻言語中滿是無可奈何,卻并不辯駁,只是一個勁地責(zé)備自己,她有些于心不忍,便柔聲問道:“我想太子哥哥定是有苦衷,我想蘇姐姐會明白的?!?br/> 宣懷瑜又道:“我不求胭兒能原諒我,我有一事要拜托你,將這個盒子交給她,替我照顧好胭兒?!?br/> 宣懷瑜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番話,想起他和蘇莫胭一起經(jīng)歷了生死,想起自己對她的承諾,痛恨自己無用,只能對他父王屈服,對國師的權(quán)勢屈服,為了宣國的大計而屈服。
宣懷瑜將手中的盒子交到白錦瑟的手上,緩緩道:“這個盒子你替我交給胭兒,是我對不起她,是我負了她?!?br/> 他們明明彼此相愛,明明思念著對方,為什么不再為自己、為對方再爭取一次?難道瑜哥哥作為宣國的太子,宣國未來的王上都無法娶自己喜歡的人,擁有尋常人的歡喜嗎?白錦瑟覺得自己要說些什么,倘若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要舍棄,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于是她對宣懷瑜說道:“太子哥哥,你可知蘇姐姐病了,病了三日了,高燒整整三日,你可知她是因為你才病的?你可知她每日都想見到你。”
“她病了?還發(fā)高燒?”宣懷瑜急忙打斷了白錦瑟的話,焦急地問道。說完又想到自己已決心放棄便要放棄得徹底,又改口道:“想必她已經(jīng)無礙了,我和胭兒已絕無可能,讓她忘了我吧,這樣才對她更好?!?br/> “可是太子哥哥明明還在乎蘇姐姐對嗎?就這樣輕易放棄,太子哥哥難道就不會后悔嗎?”白錦瑟生氣宣懷瑜和蘇莫胭的態(tài)度,明明彼此深愛的兩個人,說放棄便放棄了,蘇莫胭是這樣,宣懷瑜也是這樣,若他們自己都要放棄的話,那他們就再無可能了。
“別說了......退下吧。我累了......”他怎會不后悔,怎會不想她,自他入宮的每一刻他都在想她,自他決定和白霜染成婚起,便每一刻都害怕自己會后悔,但他為了宣國,為了百姓,為了他生命垂危的父王,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