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歌垂眼安心彈琴,入了這霽華殿,豈有不聽神帝旨意的道理?
這神甫大人雖說是朝中重臣,今日也怕是難逃一跪了!
“陛下,”神甫試探地喚道。
可白宮塵的目光更是堅(jiān)毅,神甫頓時(shí)沒轍了,橫咬牙關(guān),顫顫巍巍地下跪。
“等等。”
神甫剛剛屈膝卻又被白宮塵叫住,他隨手將文書遞給身旁的憶初雪,道:“大人還是入座吧,要事還是坐著商量的好。”
神甫聽見,如篩糠般狠狠點(diǎn)頭,“謝陛下!”
憶初雪神色自若,將白宮塵遞來的文書和書案上的其他文書整齊地疊放好,置于案上一角。
“陛下,”神甫坐下后,絲毫不敢怠慢,“自白溟殿下羽化后,攝政王一位空缺,朝中為此紛議不斷。陛下尊為六界之主,政務(wù)繁忙,應(yīng)當(dāng)有人為陛下分憂才是?!?br/> 白宮塵淡淡說道:“所以諸位神臣的意思是,攝政王一位應(yīng)當(dāng)兄終弟及,是嗎?”
“陛下英明。”
神甫特意壓低了話音,生怕惹眼前這位帝王不悅,畢竟白彧自幼年時(shí)期就與白宮塵不和。
白宮塵只是思慮片刻,不以為然道:“既然神甫大人已有主意,何必來與本帝相商,一切照辦便是。”
“再者,先斬后奏向來都是神甫大人的作風(fēng),不是么?”
憶初雪立在他的身側(cè),隱約看見白宮塵看向神甫的眸子驟然一暗。
神甫頓時(shí)身后冒汗,連忙俯首道:“老臣不敢?!?br/> 白宮塵不語,目光冷淡地望向殿外的朗朗晴空。
“陛下,”神甫見機(jī)立刻撇開話題,道:“再過些日子,姝綺便要從東境蒼冥之?;貙m來了。”
白宮塵看過去,說:“最晚三日后回來?!?br/> 神甫一臉驚喜,陛下竟盼著姝綺早些回宮了!
“是!老臣今日便傳話過去。”
“嗯。”白宮塵淡淡地回應(yīng)。
“那陛下,先帝當(dāng)年所定的婚約也……”
“稍后再說。”
白宮塵的臉色忽然變得冰冷。
神甫看了看神帝身邊的憶初雪,不再多說。
“神甫大人若無它事,就請(qǐng)回吧?!卑讓m塵隨手又拿起一冊(cè)文書翻閱起來,并無半點(diǎn)留客之意。
神甫遲疑不決,最后仍然只好答:“是。”
憶初雪看著神甫面露不甘地行禮告退,白宮塵總是能簡明地表達(dá)自己的旨意,處理事務(wù)干凈利落。
“你也退下吧。”白宮塵對(duì)著文書看,并不抬頭。
憶初雪以為是叫她,便做了俯身的動(dòng)作。
“你留下?!?br/> 白宮塵抬眼看了看她,憶初雪身后的夜弦歌已起身,向神帝告退。
白宮塵淡淡點(diǎn)頭,殿中便空蕩了許多。
憶初雪一直陪到下午傍晚時(shí)分,白宮塵才將當(dāng)日的文書都看完,其間無非是一些端茶倒水,整理書案的小事。
白宮塵望向殿外昏黃的天際,霞云萬里。
“一會(huì)一起用膳?!?br/> 憶初雪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她還以為他不吃東西的,至少中午沒有。
“不餓?”白宮塵抬眼看著站在自己身旁整整一天的女子。
說句實(shí)話,憶初雪真的不餓,被囚禁在無盡深淵的一千年里,她除了藥和腥咸的海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