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五月十二,夏初,熬過春季的反復,五月中旬是剛剛好的時候,不會冷也不至于太熱,而且正是草木茂盛之時,欣欣向榮。總之,蘇澈定的時間,我很喜歡。
婚服、首飾什么的也都已經準備好。蘇家總歸是清溪的大戶,當家少爺?shù)幕槭拢匀皇且v些排場,不能馬虎。我和妍兒這些時候,也一直忙活著,生怕出了一點紕漏,妍兒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有些事還是府里老媽媽為我們出些主意。
在京都時,曾為兄長與郡主的婚事操心勞力,那時候只覺得累的發(fā)慌,如今操持著自個兒的婚事,勞累之余,也覺得喜悅。
“小姐,京都來人了!”青蕪跑進來,氣喘吁吁,聲音也跟著顫動。
京都?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地方了?;厍逑呀泝蓚€月有余,京都來人,應該是為了我的婚事。
“人在哪?”
“徐叔讓人在前院候著呢!”
“去瞧瞧吧。”
途中遇到妍兒,她聽說是京都的人,心生好奇就與我一道過去。
蘇府分內院和外院,內院是生活的地方,外院則多用來待客。我與妍兒平日都只在內院活動,蘇澈有時會在外院接待來往客人,今天京都來人,自然被領到外院。內外院隔得遠,等我們到那里,也過了好些時候。
怕來人等急了,我就先小跑過去。只見那人坐在石桌旁,抬手端起茶壺替自己滿了一杯。舉手投足,竟是說不出的熟悉,感覺到有人過來,他緩緩要回過頭。
我心里有個聲音,呼之欲出。
“兄長!”
他緩緩回過身,見到是我,輕點頭示意。一時也不知如何心情,覺得有些溫暖,又有一絲愧疚。
“你怎么過來了?我以為,”能讓李大哥過來就已經是厚愛了。
“嗯,旁的人我不放心?!?br/> 妍兒和青蕪這時候也趕過來,見到兄長,青蕪也很是震驚,也幸好沒忘了禮節(jié)。妍兒聽到后就更是好奇,看得出她一臉想要詢問的迫切,然而礙于兄長的威嚴,她也沒敢做些什么。
兄長說這次來一是為了我的婚事,二是有事與蘇澈商議,問他也不回答。想著等蘇澈回來估計得到傍晚,就拉上兄長一起去清溪城里逛逛。
夏初午后,陽光很亮卻不刺眼,天地間一片清明,偶爾有東南風吹過來,溫潤的很是舒服。兄長將剛買來的糖葫蘆遞到我手中,就跑去另一個攤位等新出爐的燒餅。
是啊,我都快忘記,兄長他也是清溪的人。
我走到他跟前時,燒餅也買好了,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其余放進袋子里收好。
“兄長也很多年,沒有回來了吧?”
“有七八年了,”他咬了口燒餅,很是滿足,“和原來一樣味道?!?br/> “這里就好像不會變一樣,所有的,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币舱侨绱?,我才會這般喜歡清溪,不僅僅是故鄉(xiāng)。
和兄長去了老房子,上次回來妍兒就把鑰匙交還給我,這一次正好領兄長回去看看。老房子依舊打掃得很干凈,里面的東西也幾乎都在,妍兒說過,蘇澈每月都會叫專人過來打掃。
說到蘇澈,恍然想起那天晚間他盞燈送我回來,隔一扇門扉,卻又溫暖異常。也是在那一次,跌入他的湖心,而后才天天年年、朝朝暮暮常在心間。
蘇澈?今早上就沒見到他了,還有一些想念啊。
“傾言?”
“?。 毕氲贸錾?,才聽見兄長的聲音。
“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啊,好!”看這天,是不早了,說不定蘇澈也已經回去了。想著就不自覺快了腳步,跟著兄長匆匆回了蘇府。
到門口,正趕上蘇澈進門。
“蘇澈!”
他頓住,回頭看到我就伸出左手,我習慣性跑過去挽上。正要開口,明顯感覺蘇澈動作一頓,順著視線望過去,他是看到兄長了。
想起先前在京都蘇澈就因為我與兄長的事不大高興,今天我和兄長在清溪閑逛了一整個下午,他心里指不定怎么不舒服呢。想開口解釋又怕增生誤會,乖乖挽著蘇澈的手臂,站在一旁。
“將軍?!碧K澈微微彎下身子,語氣平靜。
“蘇公子?!?br/> 兩人打過照面,就要去書房里說事,我不好在場,早早退下回了曉春屋。妍兒和青蕪在我房里,推開門就見她倆圍著燭火有說有笑,見我進來,妍兒立刻收了笑意,只用一種打量探究的眼神看著我。
這是,怎么了?
“青蕪,你先回去吧!”妍兒難得擺出小姐的架子,一臉認真語氣也很是嚴肅。
青蕪聽后默默退下,貼心地替我關上房門。
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在妍兒旁邊坐下,討好地給她倒一杯茶,小丫頭接過茶一句話也不說,仍舊用一種考究的眼神看著我。
“怎么了,妍兒?”小心翼翼,試探性地發(fā)問。
仍然一字不發(fā),放下茶碗,徑直就往我床的方向過去。果然,脫了鞋子外套,鉆到我被窩里。我也走過去,想弄清楚這丫頭今晚是中了什么邪。
“妍兒?”
蒙在被子里,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