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母親怎樣?”兄長走到那小兵面前,一樣低沉的聲音,可我怎么聽見顫抖的情緒。
婆婆?
我在京都的時(shí)候她尚且還同我有說有笑,兄長娶妻時(shí)她也樂呵著,后面為我和蘇澈做主婚事,護(hù)我周全,怎么幾月不見就病入膏肓了?
婆婆?
“哥……”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可兄長回頭了,我應(yīng)該叫他了吧。
“傾言!”
我聽見兄長叫我的聲音,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說不出。心口悶悶的鈍痛,感覺眼里有東西流出,落在枕頭上啪嗒一聲。
“哥,我是不是哭了,可我怎么感覺不到冷?”
“大夫,傾言現(xiàn)在怎樣?”兄長在和誰說話?他怎么不回答我?
“哥,哥!我怎么看不見!”我感覺眼里積蓄的東西越來越多。
“主公,小姐流淚了!”張將軍?他怎么也在這里?他也沒聽見我說話?
“傾言,”又是兄長的聲音,聽著很是急切,“別哭,沒事的。我會照顧好你的?!?br/> “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心里怎么越來越空蕩!”
掌心突然傳來溫度,很是熟悉。對呀,兄長也牽過我手,在南山下他攙著我下了馬車,那時(shí)是九月,楓葉很紅,天也很藍(lán)。
有光刺進(jìn)來,南山下瞬間變得乍白,我回頭兄長消失在其中,再低頭我披在肩上的頭發(fā)也被風(fēng)吹散在白光之中,一絲一縷,都飄到別處,不知名的別處。
“塵兒。”
蘇澈撐著傘藏在漫天白雪中,回頭對我輕輕笑著。
“今日怎么這么晚,遲了好些時(shí)候呢!”
伸手輕輕點(diǎn)著我的額頭。
他慣有的動作。
我剛想要回話,他又開口,一身艷紅色。我記得這身衣服,袖口是我繡的蘭草,這是。我們的婚服。
“塵兒,塵兒……”
“你總叫我做什么?”這是我的聲音?
“我也不知,只覺得你應(yīng)我時(shí),分外可愛。怎樣都看不夠?!?br/> ……
大夢一場,恍如隔世。
“傾言,你醒了!”兄長湊過來,手撫上我的額頭。
和蘇澈不一樣的溫度,我下意識地要避開,可身體卻動彈不了。
“你躺了一天,終于醒過來?!?br/> 我努力想要說話,卻連張嘴都做不到。
“段娘!把藥湯端進(jìn)來!”兄長對著外面喊道,聽到段娘應(yīng)聲,他才舒了口氣。
“哥……”
“傾言,”他回過頭,坐到床沿,“想坐起來?”
嗯?他聽到我說話了?我能說話了?可能是睡了很久才醒過來,方才才開不了口。我的確想坐起來,可是身上使不出力氣。
“想坐和我說好了,你剛醒力氣還沒有恢復(fù)?!?br/> 他伸出手?jǐn)堊∥业募绨?,借著力我總算是坐起來,雖說是醒過來,可眼皮依舊重得厲害,腦袋就靠在他肩膀上,渾身軟綿綿的,根本就直不起來。
“主公,藥來了?!倍文锇淹脒f到兄長跟前,看到那黑乎乎的藥湯,我心里一陣慌亂。求救的看向段娘。
“小姐,這藥是安胎的?!?br/> 她一說完兄長就看向她,眼里滿是探究,我想要開口解圍,又不知道要怎么說。
“是有點(diǎn)苦,可總歸是為了你和孩子好!”段娘繼續(xù)開口,這樣兄長才收回視線,只有我瞥見她衣袖里攥緊的手。
“你要是嫌苦,我叫人找些蜜餞過來?”兄長接過湯藥,低頭看著我。
“不麻煩了。”我想要伸手拿過湯藥,卻被他阻止。
“你拿不穩(wěn)的。”說著,就舀了一匙遞到我嘴邊,我張口就吞了,可什么味道也嘗不出。怎么睡了一覺連味覺也變差了?不自覺皺了眉頭。
“嫌苦?段娘,去拿蜜餞過來吧!”兄長張口就吩咐著。
“不用!”我攔住他,“段娘,你先下去吧?!?br/> 段娘應(yīng)聲就退下,房里只有我和兄長兩人。
“真的不要?”他再次開口確定。
“不用,我不覺得苦?!蔽艺f著就張嘴,示意他喂給我下一口。
他遲遲沒有動作,我有些疑惑就去看他。好像是想起來什么,眉頭皺的更深。意識到我在看他,嘴角扯出弧度。
“藥。”我開口。
他才從自己的世界里出來,繼續(xù)喂我吃藥。因?yàn)閲L不出味道這藥倒是吃的暢快,就像是喝了熱水,肚子里暖暖的十分舒服。
“傾言,”兄長又叫我,“以后要好好補(bǔ)身子,總這樣暈倒,我會,”
嗯?會什么?
“我,對孩子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