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多,正在洛陽城南畢圭苑的側(cè)殿寢室里摟著幾個歌姬酣然大睡的董卓被急切的呼喊聲驚醒了,他連忙起身,走出寢室,看到呂布神色緊張不安、手持方天畫戟地站在堂中,旁邊還有一個蓬頭垢面、身上衣甲不全并且血跡斑斑的將佐。
“奉先,有何急事?”董卓心頭一沉。
呂布行禮道:“父親!”他示意一下那個將佐,“此乃郭汜副將杜譽,剛從汜水關(guān)趕回來?!?br/> 杜譽撲倒在董卓的跟前,如喪考妣地呼天搶地、嚎啕大哭:“稟…稟相國,汜水關(guān)…丟了…”
董卓大吃一驚:“汜水關(guān)如何丟了?我已令郭汜嚴加把守…”
杜譽哭嚎著道:“賊軍在夤夜時分突然攻關(guān),足有十余萬之眾,郭將軍…打算退回洛陽,引得華雄將軍舊部王霸、趙岑不滿,認為郭將軍要丟棄他們,因此上前阻攔郭將軍,郭將軍一怒之下殺了趙岑,王霸率王趙二人部下嘩變并與郭將軍部殺成一團,雙方自相殘殺,李蒙、王方、伍習等將盡皆死于亂軍混戰(zhàn)之中,郭將軍被王霸一棒子打死,王霸隨即…獻關(guān)投降了…”他指向殿外空地,“卑職奮力死戰(zhàn),方才背著郭將軍尸身逃回洛陽見到相國…”他哭嚎不已。
董卓看向殿外空地,果然看到了腦袋被狼牙棒敲成爛西瓜的郭汜,他頓時又急又氣又怒,七竅生煙地罵道:“這個沒用的東西!壞了本相的大事!死都死了,還帶回來污了本相的眼!”
“汜水關(guān)現(xiàn)況如何?”呂布急聲詢問杜譽。
杜譽哀聲道:“王霸已經(jīng)獻關(guān)投降,當此,十數(shù)萬賊軍正在蜂擁通關(guān),大舉撲向洛陽城,賊首袁紹揚言…揚言…”他神色畏懼地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董卓急火攻心地問道:“袁紹那廝揚言什么?”
杜譽一臉膽怯地道:“末將不敢說…”
董卓氣急敗壞、怒不可遏地喝道:“快說!”
杜譽連連叩頭:“賊首袁紹揚言要把相國剁成肉醬喂狗,以為其叔袁隗、其兄袁基報仇?!?br/> “???”董卓驚怒至極,隨即恐懼不已。董卓這樣的人,雖然極度殘暴,極度草菅人命,但那是對別人,對于自己的生命,他是極度愛惜的,他一方面極度好殺一方面卻又極度怕死。董卓很清楚,自己殺了袁紹叔叔袁隗、大哥袁基的全家,一旦自己落入了袁紹的手里,鐵定沒有活路,袁紹必定用世上最殘酷的辦法折磨虐殺自己,一來為報私仇,二來為揚名,獲得更高的聲望名望,得到天下人的擁護。
一想到此時此刻袁紹正在率領(lǐng)二十萬討董聯(lián)軍通過汜水關(guān),向著洛陽城殺來,董卓心驚膽寒、魂不附體。
“報!…”一聲高呼從外迅速而來,一名將佐飛奔而入,半跪在董卓和呂布的面前,“稟相國、呂將軍,洛陽城東出現(xiàn)大批賊軍!漫山遍野!鋪天蓋地!”此人是呂布副將之一王崢。王崢字梓楷,兗州人氏,使一柄三棱尖刺長槍,武藝純熟,他也是在董卓率軍入京前從兗州前往并州投效董卓的,繼而成為呂布副將之一。
“??!”董卓大驚失色,險些癱倒,“奉…奉先…”他急切地看向、呼喚呂布,“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他臉色發(fā)白、渾身戰(zhàn)栗,說話聲音在劇烈地哆嗦著。
“父親切勿慌張!”呂布雖然也感到緊張,但他比董卓鎮(zhèn)定多了,“事不宜遲,孩兒立刻護送你離開洛陽,前去長安!同時派遣得力干將在您身后沿途設(shè)伏阻擊,管保賊軍追不上您!”
“好!好!好!”董卓來不及更衣,連連道,“快走!快走!”但他隨即又想起什么,“可是,這里還有這么多珍寶財帛…”董卓在準備放棄洛陽、逃往長安后,把他所居住的畢圭苑當成總指揮部和囤積金銀財物的倉庫,西涼軍搜刮洛陽的收獲包括從朝廷國庫、官府公庫里掠奪的財物,從富商大戶、普通老百姓家里搜刮的財物,從歷代皇陵和富貴人家墳冢里挖掘盜取出的財物…盡皆運到畢圭苑里囤積,再分批地運往長安,但因為時間倉促,運走的財物只有十之一二,十之七八的財物還在畢圭苑里。畢圭苑里的黃金、白銀、寶石、美玉、珍珠、水晶、翡翠、瑪瑙、琥珀、珊瑚、綾羅綢緞、古董古玩、古籍古書、名字名畫、名刀名劍等...堪稱不折不扣的堆積如山、金山銀海。洛陽作為東漢王朝國都,持續(xù)將近兩百年聚集積攢的財物十之七八被董卓強取豪奪在手,而其中的十之七八又在此時的畢圭苑里??梢哉f,洛陽將近兩百年聚集積攢的財物,一半多就在此時的畢圭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