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沒什么,不過是擔(dān)心念錦罷了。”她輕輕地這么說。
“念錦?”盛越看小姑娘轉(zhuǎn)眼間又變得柔順平靜,仿佛剛才那眸子里閃現(xiàn)的滄桑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嗯,昨日念錦和我說,不想在官學(xué)讀書了,想棄筆從戎。我問他為了什么,他又不說的,總是擔(dān)心。父親一直出門在外,母親又是不操心的,我也沒什么人可商量,今日恰好見了表哥,正想著讓表哥幫我想想辦法,好歹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不想在官學(xué)讀書?是和同窗不愉快,還是學(xué)業(yè)上有什么問題?”
盛越聽了,沉吟片刻,點頭道:“我和他雖不在一處,可是我也認(rèn)識他幾個同窗的,素有交往,若是要去打探一下,倒是也容易。”
念莜點頭:“那先謝過表哥了。”
盛越聽到這個,卻是笑了,溫煦如水的眸子中竟然有了灼熱之感,就那么盯著念莜道:“和表哥客氣什么?!?br/> 這話其實是十分親昵了,以至于念莜不由得抬頭看了眼盛越。
盛越抿著唇,低頭凝視著念莜。
念莜就那么一覽無余地看到了盛越眸子里的渴望。
此時有秋風(fēng)吹過那撲朔迷離的紅葉,帶來了柳明湖上的清新水汽,而就在這秋風(fēng)徐徐中,念莜一下子明白了盛越的心思。
原來在這年少之時,他對自己曾經(jīng)抱了別樣的情思。
念莜低下頭,笑了下,淡聲道:“勞煩表哥了。”
當(dāng)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jīng)和剛才不一樣了。原來還是當(dāng)表哥看待的,現(xiàn)在卻頓時有了疏遠(yuǎn)的意味。
盛越頓時察覺了,他睫毛輕動,有一瞬間的怔愣,不過很快苦笑了下,并沒說什么。
畢竟年紀(jì)都還小呢,他喜歡念莜,以后有的是機(jī)會。
她年紀(jì)還小,不懂事,乍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或許會羞澀會害怕吧,盛越在心里這么安慰自己。
“我們回去看看吧,盛楠剛才很不高興的樣子?!蹦钶@么提議說。
在明白了盛越的想法后,她已經(jīng)不太想和盛越獨處了,免得他誤會了去。當(dāng)然她這么提議還有一層原因。
她的珍珠攢花啊,這一次怎么也要保下來。如今怕是盛楠已經(jīng)摸到了那珍珠攢花,正試量著往自己頭上戴呢。
盛越?jīng)]想到念莜這么快就轉(zhuǎn)移了話題,他其實是有些不舍的,此時秋風(fēng)正好,紅楓漫天,碧綠色的湖水蕩漾,他還想和念莜多說幾句話。不過念莜既提出來了,他也就只能點了點頭,溫和地笑了笑:“好?!?br/> 他喜歡念莜,她說什么,他都恨不得答應(yīng),一點不想讓她失望的。
念莜和盛越當(dāng)下回到了念莜的院子中,進(jìn)了屋,一掀開簾子,便見屋子里只有自己母親和盛楠,兩個人站在百寶架前,正說笑著呢。
念莜心不由得快跳了一下,她知道這果然是那個時候了。
卻見盛楠回過頭來,一看是念莜,頓時笑了,摸了摸自己頭上那珍珠攢花,歪頭對著念莜道:“念莜姐姐,你瞧這攢花真是別致,便是百奇坊也未曾見過這么好看的攢花。我戴上這個,可是好看?”
此時的念莜不免有些恍惚。
正午的陽光暖融融地投過珠簾兒照進(jìn)來,遠(yuǎn)處飄來了剛剛盛開的薔薇花香味,母親就在旁邊笑盈盈地看著盛楠,笑得一臉和藹,而自己那個心愛的珍珠攢花正戴在表妹頭上。
念莜輕笑了下,走到了盛楠面前,點頭道:“是很好看呢?!?br/> 她挑眉,就在盛楠聽到這句夸贊笑得越發(fā)眉開眼笑的時候,她輕輕地道:“可是這個珍珠攢花是我的,我并沒有要送給你?!?br/> 她這話一出,盛楠臉上的笑頓時僵在那里了,旁邊母親的笑也被驚訝所取代,而一旁的盛越也微微蹙起了眉頭。
念莜知道自己這句話實在是生冷堅硬,完全不像平日里自己所說出話的,可是她就是想這么說話。
上輩子的她后來回憶起這件事,在對自己的幼稚和固執(zhí)一笑置之的時候,也忍不住會想,為什么當(dāng)初你就不能直接質(zhì)問一番,要回自己的心愛之物呢?你太懦弱太膽怯,當(dāng)然只能事后遺憾了!
于是念莜這個時候再次笑了下,笑得溫柔可親,一邊笑著,她一邊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從表妹頭上摘下了那個珍珠攢花,淡淡地道:“這個東西我是特意收在百寶架上的盒子里的,怎么好好的就被拿出來了呢?馮嬤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