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說會兒話,這實在是個矛盾的形容,可小蓮卻不覺得,能與言書說上話,對她來說似乎就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兒。
“好啊,三爺,您有什么想說的,小蓮陪您?!?br/> 然而,上好的毛尖是沏好了,話卻是說不上了,言書抱著一本本賬簿認真核對,神情專注,叫人不忍打擾。
小蓮幾次想開口,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仿佛言書有種魔力,讓人覺得在這樣的氛圍里開口總是不合時宜。
這樣的踟躕,一直到了日落,她在這靜謐里莫名其妙卻又沉沉睡了過去。
元夕在墨輕騎里泡了幾日,被那些人精似的新兵磨得不輕。
本來么,他年紀就小。想想言書,掌管七寶閣,除卻不是長子外最為人詬病的就是他的年紀。
十幾歲的半大娃娃,仗著投了個好胎又得父親偏愛就想去管一群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可不是自己找沒趣兒么。
更何況元夕這種半路冒出來名不正言不順的奶娃娃。
好在,墨輕騎的管制雖沒有從前苗寨那般變態(tài),可大約也是借鑒了的。
困獸相斗,勇者勝。論武力,他黎元夕都還真的沒怕過誰。
不服氣沒關(guān)系,打一頓也就服了。
這么說起來,自己似乎還是比言書容易了不少。
有了切身體會后,元夕倒是有些心疼言書了,拐去排了好長時間的隊,買了一摞云羅酥,想著討討他的歡心。
誰知,才進屋子,就見言書支了下巴,沒什么精神的對著眼前熟睡的姑娘發(fā)呆。
“喲呵,我就說嘛,好好的怎么凈想著法子把我支開,原來是金屋藏嬌了呀!煙嵐呢,宛芳呢?怎么一個都不見?可著我來的不巧啊?”
這一嗓子可不小,唬的小蓮差點掉下桌子,迷迷瞪瞪的四周看著,就撞見元夕比劃著銀刀對著自己笑的不懷好意。
“?。 币宦暭饨衅鄥枱o比,活像是見了鬼一般。
“做什么?。 痹暗谋人€大聲,似乎自己才是被嚇到的那個:“這么小的個子,癟癟縮縮的,怎么起那么高的調(diào)門,嚇死人了?!?br/> 這話也只他敢說,換了煙嵐或宛芳大約是出不了口的。便是韶華那樣口無遮攔的,輕易也不會去懟一個姑娘家。
倒是元夕混不吝,自小尸堆里摸爬滾打著長大的,男子女子在他眼里大概也沒什么差別。
那小蓮也是個有性格的,最初不過是冷不丁的沒準備,如今緩過來了,瞧著元夕長得玲瓏好看,雖透了幾分邪性,可到底稚氣未脫,不由得膽氣也上來了,扯了扯衣衫,叉了腰怒道:“你說誰呢?誰癟癟縮縮小小個兒了?”
氣的竟是這個。
這樣硬氣的婢女,元夕也沒見過,被她一吼倒是覺出好笑來了:“三爺,您這院子怎么回事兒啊,一個小丫頭也能這樣大呼小叫的。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這是你私養(yǎng)的?”
這話說的輕浮,且不說言家對婢女一向都算是尊重的,就算不尊重,這樣的話落在任何一個清白姑娘耳朵里都是一種侮辱。
依言書的性子,平日里大約是要勸上一勸的,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任著元夕在那兒撒潑,倒攏著袖子拿簪子挑墨玩兒,時不時的瞥一眼,十足的看好戲模樣。